他們這幾個人兩個多月前從寧古塔北上,兜了一大圈,偽裝成達斡爾人的商隊南下。原本想著來了富爾丹城看一圈,再去北海鎮看看。可到了這裡才知道,北海鎮根本不讓外人去。

中年人悶頭吃了半碗麵後才道:“這樣不行,還是得留下來才能知道更多詳情。明天都去找活幹,人家問就說回家路途太遠,想掙點錢多買點糧食。”

在這間飯鋪的另一個角落裡,一個穿著一身破棉襖的年輕人起身跟夥計結了賬,戴好帽子,兩手一揣,起身出了門。

從溫暖的飯鋪裡出來,年輕的米次郎被外面的寒風吹了一個激靈。正想著再去哪裡轉轉,一個鬍子拉碴的漢子走了過來。

“大人,朱爾根城那邊抓到了一個探子,已經送到咱們那裡了。”

米次郎目光閃動,對那漢子道:“走!”

兩人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從富爾丹城的南門進了城,七轉八轉,就來到了一處非常安靜院子前。

這裡就是北海鎮在富爾丹城的警務所了。原北海鎮治安警米次郎被調派到這裡,擔任本地的治安警頭目。眼下趙新自己的“金牌密探”們還沒有浮出水面,所以治安警便成為了半公開的反間諜部門。

米次郎帶著手下進了院子,一直走到二進,推開了一間厚厚的屋門。

明亮的燈光下,幾個治安警正在用松木棒對付著那個清廷派來的探子,那探子雙手被吊在房樑上,僅用腳尖著地,上身的衣服被剝光;兩個治安警一前一後,正用木棒抽打著那人的腹部和後背。

“幾輪了?”米次郎找了張椅子坐下,對負責審訊的人問道。

“兩輪,嘴硬的很,就是不招。”

“怎麼抓著他的?”

“這廝混在上工的人堆兒裡,想進朱爾根城,結果進門的時候刷卡用的是一張偷來的,之後指紋也過不去,就被拿下了!”

那探子已經被打的滿嘴咳血,不住的劇烈喘息,鼻青臉腫的面部除了汗水還有血跡,他頭靠在吊著的胳膊上,一臉恐懼的看著米次郎等人。

“說吧,說了給你個痛快!誰派你來的?任務是什麼?你們還有多少人?”

米次郎看這人神色猶豫不定,決定再加把力。

“不要想著能騙過北海鎮,這裡的手段外人無法想象。落到我們手裡,你連一天都矇混不過去!給他上電棍!”

幾個負責審訊的治安警聽了呵呵獰笑,隨即一人從抽屜裡取出了一根纏著金屬絲的黑色橡皮棍,棍子的頂部,兩個有如釘子尖一般的金屬電極頭閃閃發亮。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嚎,屋子內頓時充斥著一股惡臭。屎尿淋漓間,那探子哀嚎道:“小人招了!小人招了!”

米次郎叫住了手下人,對那探子道:“仔細點,要是敢亂說一個字,我叫人把你抬出去埋雪堆裡!”

面臨死亡的恐懼浮現在探子的臉上,他顫抖的說道:“小人是琿春大營派過來的。”

“你們來了多少人?向誰彙報?平時怎麼聯絡?”

“我們一共來了十五個人,領頭的是烏勒興阿大人,這次是裝成一個鄂倫春商隊。”

“烏勒興阿是誰?”

“是個協領,慶中堂手下的戈什哈。”

“你們剩下的人都住哪兒?”

“就在城外市場的客棧裡。”

入夜時分,一個連的北海鎮士兵和治安警突然包圍了位於富爾丹城大市場內的客棧,四個手持左輪槍的治安警和一個班計程車兵直奔二樓西北角的兩間客房。

為首的治安警抬腳照著門“嘭”的就是一腳,屋內的門根本禁不住這麼大的力量,門葉狠狠撞在牆壁上,上半截的玻璃被撞的粉碎。與此同時,幾個北海鎮士兵用步槍托砸碎了窗戶上的玻璃,隨即五六杆槍架在了窗戶上,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屋內。

“雙手抱頭!都蹲下!”

“不許動,誰動當場打死!”

屋內的幾個漢子大喝一聲,摸出懷裡的短刀就要撲上來。同一時間,一個漢子已經開啟了後窗,正準備跳出去。不過當此人看向窗外,只見外面燈光大亮,在幾簇光柱的照射下,十幾個北海鎮士兵正舉槍瞄著自己。

他再想回頭叫住那幾個持刀漢子已經來不及了,只聽“砰砰”數聲巨響,一眾手下要麼倒地身亡,要麼就在地上慘叫。

等這些人被繩子捆了,之前被抓的探子被一個治安警帶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