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村,這是一個在本時空地圖上根本找不到的小沙洲,而眼下沙洲上的漁民總共只有九十戶人家。喜八一家就是其中之一,他們在這裡已經居住了五代。

九月中的清晨,天氣已經變得有些寒冷。天還未亮時,喜八的老婆起了床,正準備張羅早飯,屋門便被人捶的山響。

“都起來!代官大人有令,各家到村口集合!”

如狼似虎的官差敲打著各家屋門,將所有人家叫醒。喜八渾渾噩噩的被老婆搖醒,聽說役所的官差來了,心說還沒到收稅的日子啊。

他喝了碗冰冷的井水權當漱口,又拿了半塊昨夜剩下的芋頭胡亂啃著。老婆那邊已經將孩子叫醒,老父老母也都趕快起了床。

等他帶著家人來到村口的空場時,只見數十支火把的映照下,所有村民已經聚集在此。喜八一家連忙找了個空地低頭跪下。

“大人,都到齊了。”

“唔,宣讀命令吧。”馬上的官員拿著手帕捂著鼻子,有些厭惡的看著眼前這些破衣爛衫的漁民。這要不是江戶那邊的飛馬傳書,說什麼他也不會起這麼早,跑到這片沙洲上來。

“奉郡守大人令,此地被官府徵用。給你們半天時間,所有人馬上收拾家當,搬到河對岸居住!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過河!”

“啊!”喜八大吃一驚。這,這就要搬家!住了幾代人的老宅怎麼辦?

村長戰戰兢兢的俯下身子,連頭都不敢抬,顫聲道:“老爺,我們的房子怎麼辦啊?”

“郡裡會給你們補償的,每家一百文!”

得了,能拿點錢就不錯了!雖然收稅的時候,這點錢還會被代官收走,可有錢拿總比沒有強。好在村裡各家的耕地都在河對岸,真要是連耕地都佔了,大夥兒明年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當家的,都要帶走啊?”回到家中,喜八的老婆含著淚,看著屋裡的家當問道。

“都帶上吧,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了。”喜八一邊拆門板,一邊對老婆催促著。屋內的父母也是面色悽苦,從犄角旮旯裡翻出破碗破鍋,都裝到了包袱裡。

到了午時,不耐煩的代官又派出役所官差催促,數百村民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住了幾代人的屋子,蹚著冰冷的河水到了對岸。

此時兩個官差走了過來,對一眾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村民說道:“你!你!還有你!每家出個勞力,去河邊搭建圍欄!”

“大人,管飯不?”

“每人一個飯糰。”

這話一出,在場各家男人面帶喜色,紛紛起身拿著工具跟著官差走了。到了中午時分,一道長長的木板牆已經搭建完成,只是修了一個小門,並有兩個官差看守。

喜八和老父親一起高興的回到家人歇息的樹下,分別從懷裡掏出一個半個拳頭大的糙米飯糰,掰開之後分給了女人和兒子。等一口吞下飯糰後,喜八一家又開始找木頭樹枝,搭建晚上睡覺的草棚。

中午時分,雷神號在登船的浦賀奉行指引下,停泊在了橫濱村遠處的海面。

“殿下,請諸位在此稍候兩日,我方會在橫濱村修建招待所,供貴方上岸休息。”這位駐紮江戶,幸運的躲過一劫的浦賀奉行名叫村上廣德,乃是村上源氏的分支。

“不必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貴方還是上船談吧,我這裡談判場所已經準備好了。”說罷,趙新便讓手下帶著村上廣德去會議室參觀。

丁國峰等人走遠了,這才對趙新道:“你還真打算學米國人跟鬼子談判?”

“那依著你呢?”

“炮轟江戶城,炸平九段坂!”

“兄弟,眼下那神社連影子都沒有呢,那都是明治以後才蓋的。咱們是來拿好處的,不是過來打滅國戰的。就憑咱們這三千人,撒進江戶城裡跟胡椒麵一樣,轉眼就沒。”

丁國峰不忿的道:“你就打算這麼放過他們?”

趙新又露出了準備坑人的表情,笑呵呵的對丁國峰道:“哪能呢。我們還得扶持仙台藩,德川家也不能倒。至於京都那位傀儡嘛......以後誰要敢露頭叫嚷什麼尊王攘夷,哼哼!德川家不收拾,我們在島國佈下的人就暗中收拾掉。”

丁國峰看著趙新的樣子,狐疑道:“京都那位傀儡你打算怎麼對付?”

“別急。他家有血緣關係的後代一大堆,不過都在京都住著,這倒是方便了。別急,我們慢慢來,先讓平太他們理清楚了血緣關係,再一個一個的收拾,等到最後,一巴掌拍死!什麼狗屁神的代言人!”

聽到趙新第一次吐露他的計劃,丁國峰開始兩眼放光。

又過了一會兒,跟著久藏進船樓參觀會議室和休息室設施的村上廣德回來了。他衝著趙新深施一禮,然後才恭維道:“天朝上國風物,今日才得一見,實在是本人的幸運。”

趙新微微一笑道:“閣下覺得如何?”

“前所未有,華麗至極!”村上廣德先是稱讚一番,隨即話鋒一轉道:“不過樓中通道過於狹窄,且樓梯陡峭。紀伊侯年歲已高,腿腳不便,恐怕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