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和珅借錢(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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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北海鎮釋出了第一個地方條例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一日,乾隆命在京的王大臣們各自上摺子,要求對如何征剿北海鎮的方略提出切實可行的辦法。
孫士毅的請罪摺子在八月初抵達北京後,朝野震動。清廷沒想到原本視為固若金湯的珠江口巡防體系居然如此不堪,粵省水師官兵竟然如此懦弱無能!雖然孫士毅的做法有些操切,但透過這次軍事行動也試探出了大鐵船的底細。光靠幾條繒艍拖風類的船型根本打不過。
在乾隆和一干軍機大臣們看來,趙新炮轟燕子灣英國人的貨棧也好,炮轟澳門的葡人炮臺也好,跟自己無關,樂得他們去狗咬狗;可炮轟關前寨那就不同了,屬於寇邊。
而在京王大臣們對此事的看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再讓趙逆這麼折騰下去,今天北邊一下,明天南邊一下,早晚要出大亂子。
老而彌堅的乾隆決心在自己登基六十年之前,徹底解決趙新的問題。於是中秋節後,一連串的諭旨接連發出,讓群臣目不暇接。
擴編京營,定額從一萬增加至兩萬名。之前京師九門外到直隸州界址以內,設馬兵四千、戰兵三千、守兵三千,共一萬人;增員後,馬兵增加到六千、戰兵一萬,守兵四千。
裁撤老舊戰船,打造同安船;透過理藩院,派專員向暹羅國訂購英式三桅大帆船五條,每船配新式滑膛炮64門。
之前被罷免一切實職,只保留了嘉勇侯爵位的福康安,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閉門思過後,被任命為領侍衛內大臣,欽差前往山東、河南、江南、等省,檢視各地駐防滿兵和綠營,審查各地兵馬錢糧,甲冑器械,進行整頓。
在河南治理河工的阿桂被調往西北,接替慶桂署理陝甘總督。
署理陝甘總督慶桂被任命為協辦大學士,同時授予經略大臣印信,經略吉林、黑龍江軍務。慶桂在給乾隆上的第一道摺子中,請求在琿春和寧古塔兩地設立大營,先穩固局面,確保堵住趙新西進和南下的圖謀。待屯兵十萬後,兩地大軍再穩紮穩打,步步為營。
乾隆此時也明白趙新裝備的火器實在霸道,再想憑一兩萬戰兵圍剿根本不可能。沒有十萬戰兵的規模,恐怕很難剿滅。為今之計,只有實行圍堵。
富爾丹城一戰後,八旗的火炮和鳥槍等軍械損失過半,就算全力打造也需一兩年。根據福康安在請罪摺子中的陳奏,除了永固大將軍炮外,其他各類小炮的射程很難對趙逆造成傷害。而即便此時京城和吉林等地全力造炮,幾百門大將軍炮也需要幾年的準備時間。
而在一連串的諭旨中,最讓人匪夷所思的就是命令內務府選秀。七十多的乾隆還要選秀,而且是大張旗鼓,這讓群臣瞠目結舌。以董誥、錢灃為首的清流上書勸阻,竟然被乾隆嚴詞訓斥。
這事一開始只有和珅看出了乾隆的意圖,他也樂得看清流派吃癟。乾隆之所以選秀,其真正用意是告訴天下人,他沒有老!
不過和珅雖然冷眼看笑話,可他的麻煩也不少。無論是增兵、擴建琿春城、調撥軍械糧草、造炮乃至選秀,背後都需要銀子。而乾隆這一番佈置,前期至少需要八百萬兩銀子的開銷,這可愁壞了和珅。所以當慶桂回京找和珅要軍費時,和珅只得從崇文門稅關上預支了五十萬兩給他,並說其餘的軍費會陸續調撥。
慶桂一看這點錢根本不夠用,於是便來找和珅訴苦,試圖再多要幾十萬兩。
“致齋兄,您是去過琿春的,那裡根本就沒有像樣的城牆。修建城池、軍營、屯田的種子、農具,這五十萬兩投進去就跟打水漂一樣。”
和珅撫著額頭,無奈的嘆道:“樹齋兄,難辦啊!主子天慮深遠,我們做奴才的自當竭力體會實行。可眼下到處都要用錢,我到哪去弄銀子呀!不說比的,河南的災情、河工、漕運,幾百萬兩銀子投進去連個水花兒都看不到。我今天實話跟你講,眼下戶部除了壓庫大錢,一個子也拿不出來了。就連主子的日常開銷,也是我這裡騰挪週轉在竭力維持。”
慶桂大吃一驚,連忙道:“致齋兄,皇上知道這些情形嗎?”
和珅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慶桂嘆道:“我這一年多在陝甘,只知道自己如何艱難,哪知道致齋要艱難千百倍!不過說句心裡話,這如山一般的擔子,也只有您才能擔得起!”
這話讓和珅大為意外,也極為受用。滿朝皆知,慶桂是一個極為謹慎,甚至近乎於迂腐的老實人;平日裡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更不說。可眼下軍費不夠用,慶桂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和珅笑著對慶桂拱手道:“樹齋公此言,和某愧不敢當。這樣吧,您再給我幾天時間,我再想想辦法。”
“那我就敬候佳音了。”
兩天後的傍晚,位於前門外煤市街路東的致美齋酒樓被人包了場。等到天擦黑的時候,三頂轎子先後如約而至。來的這三人裡,除了兩淮鹽政外,還有一個負責滇銅外運的委員,一個池州負責銅礦的委員,都是回京述職的五品官員。
和珅如今權傾朝野,他下帖子請人吃飯,還真沒人敢不來的。等到進了二樓包間落座,酒菜上齊,和珅這才道:“中秋太忙,騰不出空來。今天和某做東,請諸位在此小聚。以咱們的交情,不必拘泥禮數,隨意就好。”
“好好好!”在場三人紛紛點頭讚許。
說是這麼說,可和珅如今位極人臣,天天忙的忙的後腳跟打後腦勺兒的人物。他擺宴請客,三人哪敢隨意,兩淮鹽政全德開口道:“我這人不拘禮數,不過這第一杯酒要先敬和中堂。誰都知道,我等三人,當的都是肥的流油的差事,可這也是最讓別人眼紅嫉妒的差事,不明就裡的一個個跟烏眼雞似的盯著,多賴中堂大人這些年的迴護,否則我們幾個早就灰飛煙滅了。”
和珅盯著全德,笑呵呵的道:“你老兄這話我可不贊同。你們三位的差事肥的流油不假,可倘若諸位都是吃齋唸佛的,丁點兒油腥不沾,縱使別人再如何眼紅,又能奈你等如何?”
全德三人一愣,臉上擠出笑道:“中堂這話說的透徹,透徹!”
和珅繼續道:“可話又說回來了,你們若是真做了什麼不檢點的事,被人抓住了把柄,別說我了,天王老子也迴護不了的。是不是啊,諸位?”
三人一聽這話,頓時心中一凜,知道今天的正題要來了,連忙點頭稱是。
和珅呵呵一笑,端起酒杯道:“來,都先喝一杯。平日裡總被皇上他老人家教訓,現在說話裡不自覺就帶了那麼股子味道。都別忘心裡去,我先乾為敬!”
全德三人忙道:“哪兒的話,中堂大人教訓也是為了我等好,該是我們敬中堂才對。”
一旁伺候的劉全耷拉著臉,端著酒壺給四人分別滿上。和珅瞥了一眼,出言訓斥道:“今兒難得高興,你擺著一張苦瓜臉給誰看呢?”
劉全斟完了酒,抱著酒壺道:“我這會兒滿腦子都是銀子,替爺擔心呢!”
和珅道:“國家大事,哪就輪到你個奴才操心,少提這些掃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