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家破人亡(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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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他一把抄起棉袍就扔到旁邊,又撕開領催身上的棉甲,手中短刀毅然決然的就刺了出去。
昏迷中的領催毫無反抗之力,身中數刀之後,從口鼻中溢位了大量的鮮血。
緊接著,雅爾哈找到了那個同村甲兵,也不管他是不是死了。同樣是撕開棉甲,舉起手中短刀毫不停頓的猛刺,直到十幾刀後方才停了下來。
滿手的鮮血很快就被凍住,雅爾哈呆呆的看著自己那已經發黑,且染滿鮮血的雙手,痛哭起來。
過了一會,已經累的脫力的他掙扎著起身,走到草棚外面,不管不顧的用手開始在外面的地上刨開厚厚的積雪。直到接觸到堅硬的土地,他還在刨著,雙手慢慢變得鮮血淋漓。
無奈之下,他找到甲兵的腰刀,在凍土上挖了半天,才挖出僅容一人的淺坑。
雅爾哈只得回到草棚中,抱起老母親,放入坑內,然後他又找回了領催蓋著的那件棉袍,蓋在母親身上,隨後用手推土掩埋。
很快,飄落的大雪就將這墓穴遮蓋的嚴嚴實實。
休息了一會兒,雅爾哈又起身將自己的老婆、兒子、女兒都從草棚內移出,分別放在了母親墳墓的兩旁。
精神恍惚的雅爾哈在目前跪了許久,直到大雪把他變成了一個雪人。
(早期的滿人都是奉行人死後火化的。比如清廷入關後的初期,順治皇帝的愛妃董鄂氏以及孝康章皇后都是火葬。
可是,隨著滿族習俗逐漸被漢族習俗同化,加上儒家思想的束縛,到了康熙的時候,才廢除了對漢人去世後必須火化的要求,滿人則仍然要求火化。
等到了乾隆繼位之後,他在第三個月就頒佈了《旗民喪葬禁令》:
“本朝肇跡關東,以師兵為營衛,遷徙無常。遇父母之喪,棄之不忍,攜之不能,故用火化,以便隨身捧持,聊以遂其不忍相離之願,非得已也。
自定鼎以來,八旗、蒙古各有寧居,祖宗墟墓,悉隸鄉土,喪葬可依古以盡禮。而流俗不察,或仍用火化,此狃於沿習之舊,而不思當年所以不得已而出此之故也。
……嗣後除遠鄉貧人,不能扶柩回裡,不得已攜骨歸葬者,姑聽不禁外,其餘一概不許火化,倘有犯者,按律治罪。族長及佐領等隱匿不報,一併處分。”
從這件事開始,標誌著關內的滿人基本上已經被漢族文化完全同化了。)
與此同時,瑟爾丹牽著馬,艱難的走在去琿春的路上。
他在雅爾哈被抓走後,回到家左思右想了一夜,實在不放心這個好朋友和他的家人。
那些甲兵剝下雅爾哈母親身上的棉袍之時,他也看到了。這種天氣裡穿一身單衣走上四百多里,搞不好雅爾哈一家人就會被凍壞,那可就麻煩了。
這樣想著想著,到了早上瑟爾丹就收拾了乾糧和幾大張獸皮,拒絕了兒子額魯要跟著一起去的要求。
臨出門的時候,他又停住腳步想了想。於是再次回到屋中,將自己新買的棉袍脫下,又找出自己原來那件破的不成樣子的舊棉袍穿上,再往身上綁了兩塊獸皮。他把脫下的棉袍卷好,捆在了馬鞍後面,就這樣出門了。
追趕了一路,到了下午就開始颳起白毛風來,這讓瑟爾丹也差點被困住。無奈之下,他只得憑著記憶回到路過的卡倫哨所,在裡面將就了一夜。天亮後見風已經小了,便再次動身。
兩個時辰後,在將近齊膝深的積雪中牽馬前行的瑟爾丹,看到了不遠處山坡上的草棚子。獵人的直覺告訴他,雅爾哈他們一行人也被困在了這裡。
當瑟爾丹吃力的爬上山坡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一個被雪覆蓋的都認不出的人,跪坐在雪地裡。
而草棚旁有十幾匹馬圍攏在一起,或立或臥,馬身上如同穿了一件冰甲,早已經被凍死了。
瑟爾丹急忙衝進草棚檢視,只見四五個甲兵已經毫無聲息,而其中一個的胸口上有大片鮮血已經被凍住。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同村的那個甲兵。
被驚的倉皇倒退出草棚的瑟爾丹,急忙又去了另一個草棚,抬眼就看見胸前和口鼻中滿是血汙的領催。
“這!”
此時他突然一個激靈,連忙衝到外面那個跪坐的雪人面前,用手撥開了雪花。
“雅爾哈兄弟!”瑟爾丹大聲呼喊著自己的好朋友,並將其身上的積雪撣落。
他試著用手在雅爾哈鼻子下一探,發現竟然還有呼吸,只是已經十分的微弱。
瑟爾丹顧不得其他,俯身將雅爾哈扛起,放到了自己的馬背上;接著又從馬鞍後拿出棉袍和獸皮,都蓋在了雅爾哈的身上。
忙完這些,瑟爾丹便牽著馬,順著自己來時所蹚出的路徑,朝村子大步而去。
天空中飄落的大雪依舊不停,半個時辰之後,瑟爾丹蹚出的痕跡便消失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