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海灘上已經變成了一個血肉磨坊,毫無生氣。偶爾幾聲絕望的慘叫響起,隨即又了無生息。

一個僥倖活下來的武士,四處查詢著自己被打飛的左臂,露出骨頭的斷臂處滴滴噠噠灑落著鮮血。可那武士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痛一般,在已經被染成粉紅色的海水中不斷撈著。

岸上那些躲藏在草叢中的幾十名持槍武士和民夫們已經開始四散奔逃。這些人或是丟下手中的長槍;或是拿著武器,手腳並用的或爬或跑,跌跌撞撞的衝向松島町的町坊大門。

這些人用變了形的聲音,一路撕心裂肺的喊著:“魔,魔鬼啊!!!”

齊膝深的海水中,幾十個武士臉朝下趴在海水中隨海浪一沉一浮,有的就被海浪直接衝上了岸;而在不遠處的岸上,一間還在燃燒的破草屋噼啪亂響。

“哇!”看著眼前這番場景的鄧飛終於忍不住了,扶著欄杆就開始吐。

“沒事,吐啊吐的就習慣了。”劉勝暗自心驚,表面上裝著不以為意的樣子,拍著鄧飛的後背。

“去你大爺的!”鄧飛狂躁的罵著,一把推開了劉勝的手臂。

“你說啥?!”劉勝的耳朵裡全是迴音,根本聽不見鄧飛說什麼。

此時的雷神號上。在船上眾島國水手驚訝的目光裡,趙新和劉勝飛快的將船頭那門D30的綠色帆布炮衣扯下,並迅速調整著炮口的高低和方位。

王遠方趴在直射鏡上喵了一下,隨即轉身從甲板上的彈藥箱裡取了一顆榴彈裝入炮膛,趙新端著一根鋼棍將炮彈捅進炮膛頂緊;王遠方又從另一個彈藥箱裡取出藥筒並裝上了藥包,隨即放入炮膛。

“你瞄的哪裡?”趙新問王遠方。

“就是沙灘前的淺水區。”

“那管個屁用!”趙新罵道。“瞄準松島町的西側,町坊大門的位置。”

“這樣不太好吧?”

趙新頓時咆哮道:“大哥,我們不是來旅遊的!就算是來旅遊,可我們現在連岸都上不去!你昨天也看到了那些流民都是什麼樣的。我們是來救人的!要是不把他們一下打怕了,鬼知道他們還要出什麼么蛾子。”

王遠方被趙新的咆哮激紅了臉,他再次回到直射瞄準鏡前,一邊核對方位,一邊讓趙新轉動方向機和高低機。

隨著他瞄準完成,王遠方便退到離火炮四五米遠的船舷邊上;趙新拿著一根連線在擊發機上繩子也退到了他的身邊,隨即就是用力一扯。

“嗵!”的一聲巨響,下層貨倉裡的流民被嚇的一陣驚呼,所有人都趴在了甲板上埋下了腦袋。

強大的後坐力帶動炮身就要往後退,不過卻被炮身大架上壓著的數個沙包、炮輪下的鋪墊的軟木,以及連線在炮身上的數根鋼纜一起抵消了重達三千公斤的後坐力,炮身只是晃了幾下,就停下了。

“嘿,還真管用啊!”趙新看著停止不動的炮身,拍了下王遠方的肩膀,跳起來高興的喊道。

“轟!”兩公里外,一團夾雜著火光黑色煙塵在松島町的西側坊門處騰起。

好死不死,町坊西側大門處,那些正在逃跑的武士、民夫們,以及站在町坊大門處準備接應的幾十個武士正好湊到了一起......

近兩千顆的預製破片從爆炸中心點向四周猛烈飛射,方圓三十米內立時就雞犬不留,無數的殘肢血肉飛向空中。

爆炸的衝擊波攜帶著彈片繼續瘋狂的向四周肆虐,町坊木門和四周的幾十間房屋頓時就被掀飛,破碎的屋頂門窗以及樑柱變成了無數尖銳的木屑,跟隨著衝擊波擴散飛濺。

半個松島町一片哭嚎慘叫聲響起。

硝煙稍稍散去,只見爆炸中心點的町坊木門已經完全消失,只留下了一個近一米深的大坑。

“譁~~”幾個正在松島町東側大街上的町民被爆炸聲嚇得摔倒在地,等這幾人剛爬起來,從天上下落的血雨頓時澆了他們一身。

夜裡剛從仙台城派來的伊達家二百五十名武士,以及松島町奉行所的絕大部分武力,損失殆盡。

雷神號上,王遠方舉著望遠鏡,呆呆的看著視野裡被炮擊後的城鎮,嘴中喃喃道:“我們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