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賜只當瀟瀟在誇他爹,他平時跟他爹雖然和大部分父子一樣八字不合,但聽見這話還是挺開心的,謙虛幾句後又問:“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事兒?”

“該不會打算和二狗子那大哥一樣,就不了了之了吧?”

寧二叔和瀟瀟家這個事兒吧,和尋常的傷人案子不大一樣,假如他們真不告了,縣衙也就只能放人。

沈天賜也聽過不少關於他爹辦案的事兒,這村頭巷尾家長裡短的事兒最不好處理,管得不夠,百姓覺得縣太爺湊合交差,管的多了,他們又覺得縣令狗拿耗子瞎摻和,難辦得很,指不定勞心勞力還得落埋怨。

當然,沈天賜有信心寧瀟瀟絕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

但大多數百姓都不願和官府攤上關係,遇事兒那都是能私了就私了。

“我早上來的時候見那老太太正在縣衙外苦苦哀求說要見兒子一面呢。”

好在先前他爹發了話,不讓老宅再去寧家,不然肯定早就來一哭二鬧三上吊。

瀟瀟來了興致:“在哪兒?我去看看。”

宋氏沉浸在情緒中反應沒那麼快,回過神來女兒已經跑沒影,她雖擔心瀟瀟,卻也不能放著鋪子和在鋪子裡睡著的沈夫人不管,幸好云爾來告訴她,雲亦已經跟上,沈小公子身邊也有小廝長隨,宋氏才寬下心來。

想到當家的受的那些罪,她忍不住攢緊拳頭,太過分了,老宅簡直欺人太甚!她怎麼都不可能息事寧人,定要寧豐才那混賬玩意兒付出代價!

在去縣衙的路上,沈天賜順口感慨了一下二狗子沒能護住的那根人參。

“李慕言這人雖然討嫌,但他送的東西是真不錯,那根參即便不賣,找家藥鋪炮製了留在家中當個應急物也不錯。”

瀟瀟小聲告訴他二狗子與樹根的故事,聽得沈天賜宛如發現新大陸:“這也行?”

瀟瀟一本正經:“特殊之時行特殊之事,對待惡毒小人不一定非得磊落光明,做人不要那麼死板。”

沈天賜覺得這話和聖賢書裡教的背道而馳,但他不喜歡聖賢書。

渾然不覺自己在帶壞小孩兒的瀟瀟興奮來到縣衙外,瞧見了來回踱步的寧老太,寧老太也憑藉和年齡完全不符的敏銳發現了瀟瀟。

“寧瀟瀟!”

不等她叫囂,瀟瀟擺擺手指:“奶,我勸您重新調整和我說話的語氣。”

寧老太咬牙切齒,被臭丫頭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氣的要哆嗦,但為了兒子,她還真不得不忍氣吞聲:“我說寧丫頭啊,一筆寫不出兩個寧字,咱們兩家那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就當真這麼狠心,要眼睜睜看著你二叔坐大牢?”

瀟瀟笑意嫣然:“那奶你和爺怎麼就那麼狠心,明知二叔幹了些什麼齷蹉事兒,還替他遮著掩著,並且繼續厚著臉皮對我家恣意索取?”

說完她自己一拍手:“哦,我知道,因為我爹不是你生的,你是後孃,爺就是後爹。”

寧老太臉色難看:“你來這就是為了和我翻舊賬?”

語氣中那是半絲悔改之意都沒有。

瀟瀟並不意外,她保持笑臉,用一種非常幸災樂禍的語氣說:“當然不是,我來是為了問問奶,倘若你二兒子進了大牢,你那引以為傲的小兒子,還能參加科舉,還能當官,還能飛黃騰達給你掙榮華富貴嗎?”

寧老太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像是被抽走,魂兒都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