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靈見玉雀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說什麼,便道:“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玉雀連忙跪下,“還請殿下恕奴婢僭越,今日您在安親王府說的那些話,著實有些衝動了。”

長樂郡主是太皇太后最疼愛的外曾孫女,父親是安親王,姑姑是皇后,外公是太師,舅舅是戶部尚書,再加上昭寧帝也把她當親閨女來寵,且長安各府權貴之間姻親關係盤根錯節,可謂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勢有勢,和長樂郡主對著幹,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這裡可不是南越,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這裡殿下若是受了欺負,就算傳回南越到了陛下耳朵裡,只怕陛下也是鞭長難及。

南宮靈關上門,轉頭看著玉雀,慢悠悠道:“你說的沒錯,本宮今日確實有些衝動了。可你也錯了,不止是你,還有俊衡。”

玉雀頓時兩眼有些蒙圈,殿下這又是沒錯又是錯的,她怎麼聽不明白呢?

南宮靈也沒指望玉雀能聽明白,繼續道:“本宮當初進入長安前,俊衡也曾提醒過本宮,若是不能與安親王嫡長女長樂郡主交好,最好也莫要得罪。可是你們都忽略了一點,還記得我們千里迢迢從南越來北涼的目的是什麼嗎?”

玉雀低聲道:“幫助陛下完成收復北涼的大業?”

“要想用最小的代價來吞併北涼,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它從內部瓦解,想盡辦法離間北涼君臣。而要想離間北涼君臣,安親王府是重中之重,是皇兄收復北涼、完成大業路途上一塊繞不開的絆腳石。”

“說句實話,本宮其實挺欣賞長樂郡主的脾氣和性子,若她不是安親王的女兒,興許還能和本宮成為朋友。”

說到這裡,南宮靈有些感慨,但也僅僅只是感慨。

“可惜啊,她是北涼長樂郡主。覆巢之下無完卵,她的一切皆依託於北涼,若是北涼覆滅,那麼她所擁有的榮華富貴都將灰飛煙滅。而本宮是南越長公主,要助皇兄顛覆北涼朝堂,所以從一開始,本宮和長樂郡主就站在了對立面,不是像你和俊衡說的那樣,想不得罪便能不得罪的。”

玉雀愣了愣,但是仔細想想,她家長公主說的有道理啊!

“既然您和長樂郡主註定要站在對立面,那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

“說的倒是容易,難道你有什麼好辦法不成?”

“不敢說是好辦法,但應該很有效。長樂郡主不是很護短嗎?咱們一時半會兒動不了她,那不如咱們先從她身邊的人下手,比如說容親王府家的那位小郡主?”

“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不可輕舉妄動。”南宮靈淡淡看了她一眼,“畢竟那位小郡主可不是一般人家家裡的姑娘,不動則已,若是動了她,稍有不慎就會給咱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殿下說的極是,是奴婢思慮不周。”

玉雀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遲疑道:“還有一件事,奴婢覺得,您應該早點做打算了。”

“何事?”

“自您嫁入肅親王府以來,王爺一直待您不錯,可王爺畢竟是昭寧帝親子,到時候……只怕陛下會斬草除根。”

“……你先下去吧。”

南宮靈想起這個也有些頭痛,雖說她用了些手段,才讓蕭璟耀慢慢開始對她言聽計從,但蕭璟耀從一開始就對她不錯這倒是真的,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等南越大軍攻進長安、收復北涼之後,她不介意想辦法保蕭璟耀一命。

可是皇兄一直信奉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怎麼樣才能從皇兄手裡救下蕭璟耀,這倒是個難題。

算了,以後慢慢想吧,時間還長,總會有辦法的。

次日,一大清早,楚辭就進了皇宮。

畢竟皇子落水不是一件小事,她得入宮去跟昭寧帝和楚皇后把事情的始末仔仔細細說一遍。

和她一同進宮的還有楚簡。

楚簡的爹孃得知七皇子殿下在和自家兒子釣錦鯉的時候,不慎掉進了蓮池裡,嚇得差點魂都沒了,當晚就帶著楚簡再次來安親王府請罪。

他們品級不高,不夠資格入宮覲見,只能求安親王和長樂郡主出手幫一幫楚簡。

昭寧帝雖然是個比較講道理的帝王,但他也是當爹的,涉及到自己的兒子,難免有時候也會像天底下的熊家長一樣,遷怒自己兒子身邊的人,安親王和長樂郡主若是出面幫忙說情,楚簡很有可能會被皇帝陛下遷怒。

楚辭挺喜歡楚簡這個同族弟弟,加上他這一脈旁支向來親近嫡脈,老老實實跟著安親王府走,從不搞事,因此也樂得幫楚簡一把。

到了太和門外,楚辭在宮門口遇到了南宮靈,兩人互相客氣而疏離的打了招呼,彷彿就像昨天那場針鋒相對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南宮靈走在前面,楚辭帶著楚簡走在後面,一同去了乾元宮。

這讓兩人的貼身婢女,芷秋和玉雀竟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生怕兩位主子就這麼站在皇宮門口互掐。

這兩位昨兒在宴會上互掐兩句也就罷了,現在可是在皇宮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著,這要是傳了出去,只怕要被人笑話死。

最重要的是,若是傳進皇宮昭寧帝、楚皇后和太皇太后那三位的耳朵裡,長樂郡主會不會有事,玉雀不知道,但她家長公主肯定要被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