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順喜躬身行禮,然後領著歸羽退了出去。

“阿姐,你這裡伺候的人也太少了些。”楚言微微蹙眉,阿姐這院裡,除了幾個粗使丫鬟,就只有一個芷秋,實在太少了些。

何況就連他院裡都有七八個小廝婢女,更不要說長安各世家府上的少爺小姐們了,哪個不是院裡丫鬟婆子一大堆伺候著?

“貴精不貴多,如果辦事不力,要來何用?”

“這倒也是。”楚言點點頭,“那我先去通知小四和彥辰了。”

“阿爹那盒白毫銀針,放著也是放著,你讓人給我拿過來。”

這盒白毫銀針,是今年年初時宮裡賞賜下來的茶中名品,一兩價值千金,但是安親王並不怎麼愛喝茶,所以一直放著沒喝,正好讓楚辭拿來借花獻佛。

沒錯,是借花獻佛。

太師府是楚辭外祖家,即便安親王妃已經故去多年,兩家依舊來往親密。

蘇老太師學識淵博,乃是一代鴻儒,三朝元老,同時也是昭寧帝做太子時的老師,楚辭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最怕這個外公。

她從一出生,便是被家人捧在手心裡,家人誰也捨不得讓她受半分委屈,唯獨外公這個老頭!

小時候幾乎每次她去太師府,這個老頭都要把她叫去書房訓話,一訓就是大半個時辰!不過說來說去,無非是要她注意姑娘家端莊優雅的禮儀形象之類的話,聽的次數多了,楚辭耳朵都起繭子了。

不過蘇老太師的諄諄教誨沒有白費,撇開楚辭彪悍的時候不談,起碼她安安靜靜做她安親王府長樂郡主的時候,世家貴女氣度尊華,任誰都挑不出半分錯處,蘇老太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不知道自家外孫女性子裡頑劣彪悍的那一面。

太師府位於長安城東的勝業坊,與安親王府相距不遠,只隔了兩條街。

一輛黑色馬車在蘇府門前停下,馬車前頭掛著一枚約莫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牌,木牌正面刻著一個淡金色的安字,正是安親王府的標識。

太師府門前幾名僕從不傻,立即猜出了馬車裡來人的身份,連忙迎上去行禮,嗚啦啦跪倒一片,“見過長樂郡主,長樂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其中一名穿著灰色布衣的男僕低著頭跪倒在馬車邊。

馬車裡足夠寬敞,楚辭懶洋洋的躺在一張華美軟榻上,順著芷秋掀開的車簾一角,看著跪在馬車邊的男僕,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安親王府雖然也是勳貴之家,但教出的子弟卻是與別家不同,沒有沾染分毫一般世家貴族子弟身上的不良習氣。

所以,這踩著人背下馬車的舉動,楚辭還真幹不出來。

芷秋與楚辭從小一起長大,明白楚辭心中所想,便先出了馬車,扶起跪在馬車邊的那名男僕,衝他笑道:“麻煩這位小哥搬一條長凳過來。”

“啊?額……好……請郡主和姑娘稍等。”那名男僕大約是沒想到郡主娘娘身邊的婢女居然會如此和顏悅色的與他說話,微微愣了一下,急忙去門房搬了長凳過來。

芷秋轉身扶著楚辭下了馬車。

“都起來,蘇老頭在家嗎?”

“……回稟郡主娘娘,老太師在家。”

僕從們眼角狠狠一抽,放眼整個長安城,恐怕也就只有這小姑奶奶敢這麼稱呼他們老太師了吧?

“對了郡主娘娘,老太師交代過,誰都不許放您進去,您要是敢闖進去,就打斷您的腿。”

楚辭無語望天。

這句話蘇老頭說過不下百八十遍了,也忒沒新意了!

不過呢,蘇老太師經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上,卻不曾真動過手。

原因有二,其一自然是捨不得,畢竟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外孫女!

至於這其二麼,蘇老太師想起來,那是滿滿一把辛酸淚,別說親自動手揍楚辭,每次他把楚辭叫去書房訓話,哪怕是訓話的語氣重了些許,自家夫人絕對會瞬間化身成護崽的老母雞,讓自己睡書房跪搓衣板都是輕的!

甚至可以說,楚辭就是安親王府和蘇府兩家的寶貝金疙瘩!

至於楚辭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楚墨,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雖然同樣是寶貝外孫,但是蘇老太師和蘇老夫人的態度很明確,俗話說窮養兒子富養女,女兒家嬌貴,自然要多寵著點,可是兒郎們不行,得多多打磨,否則萬一寵成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紈絝,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楚墨心中有多羨慕,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