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趙榮楷的床上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

晚上的快樂讓趙榮楷有些疲憊,那個女人側臥在床上,撐著頭,大片肌膚露出,也不羞澀:“聽王媽說,你回來時領了一個人?”

趙榮楷隨口道:“哦,是。本來我以為是趙榮生請的保鏢監視我的,晚上試了一下,似乎他和趙榮生並不認識。”

“咦,那就奇了怪了。你為什麼容許陌生人在身邊?”

趙榮楷唏噓:“你不知道現在的世道……前幾年我同學說,老蔣和汪精衛決裂後,先後成立了密查組和黨務調查科,現在到處都是黨國的眼線,殘害革命黨,甚至一些非革命黨人都被扣上帽子,私刑折磨,甚至秘密殺了……媽的不光有工人,商人,農民,還有學生吶!那些人效仿的是墨索里尼,那是***啊!這是要幹啥?搞獨裁嗎?”

這幾年的世道愈發黑暗,大家族的傾覆有時候往往就在一個莫須有的由頭之下。

或許偶然得罪了一下權貴,家就沒了,跟誰說理去?

老百姓苦,朝不保夕。商人也苦,偌大家業有時候說沒就沒了……這種白色恐怖,幾乎要把人逼瘋。

他一個浙省的同學,家裡叔叔的老婆幾年前逛個街就被當時的密查組帶走了。回來時瘋了,他叔叔狀告到當時的法院,結果消失了1個月,回來也瘋了。

家裡生意被叔叔那一脈牽連,砍掉四分之三,才舉家去香港逃難去了。

趙榮楷討厭這個世道。

關外有日本人作亂,關內又在搞獨裁和腐敗,有點能耐不去對付洋人,全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他頓了頓又道:“今天那個人無論穿著、談吐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既然要監視我,不如把他放在明面上。但後來我帶著他去武廟觀察了整整一天,我覺得復興社就算手眼通天,也招不到這號人……這種人骨子裡的桀驁,分明不是那種受人約束的傢伙。”

趙榮楷表情複雜,有些話只能給老婆說。

他並非有錢無腦的富家公子,對於周圍人的心思,有時候趙榮楷比普通人更加敏感一些,所以他才覺得曹閒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女人伸手撫摸著趙榮楷的臉頰:“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看那黨國遲早要完。對了,王媽說今天來的那個人是你給爹請來的醫師?”

趙榮楷點點頭:“沒錯。他說他會醫術,明早就能見分曉。”

“大哥會讓他給爹瞧病嗎?”

趙榮楷嗤笑:“他敢不讓。他趙榮生能盡孝,就不讓我盡孝嗎?對了,你最近在後院發現奇怪的事沒有?為什麼爹突然病倒了,醫師又查不出原因?”

女人搖搖頭,又想起了什麼:“其實大哥也在好奇,還偷偷請了幾個看事的道士。”

“哦?他不是向來對僧道嗤之以鼻嗎?”

女人道:“都是為了爹好,你也別對大哥太疏遠,聽大嫂說,大哥其實很關心你。”

趙榮楷冷哼:“是啊,真關心。家裡產業那麼大,我一個留洋回來的,就讓我負責原材料的運輸……”

權力被掣肘,有時候不是權力的問題,而是自由被限制。明明是家裡的核心人物,卻參與不到核心業務中,趙榮楷覺得連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輕慢的。

像看個沒本事的假洋鬼子。

二人聊著私房話,忽然,女人不說話了。

忽然,出現了老鼠叫聲,吱吱吱地很刺耳。

趙榮楷煩躁未消,猛然間視窗跳進一個身影,藉著月光,看見那人一身黑衣,蒙著臉,趙榮楷大驚失色。

殺手?

“秀英小心!”

趙榮楷害怕歸害怕,仍舊將秀英擋在身後,從枕頭下面偷偷摸出一把小刀,聲色俱厲:“你是誰!”

黑衣人二話沒說,直接衝了過來,趙榮楷突然握刀刺去,刺中黑衣人護身玄光。這一刀,彷彿刺到堅韌的牛皮上,刀尖無法深入,那人一愣,沒想到他還藏著武器,他一把打掉小刀,連帶趙榮楷手腕被打脫臼,趙榮楷吃痛之下冷汗直流,那人握住趙榮楷的脖子,一掌拍下!

千鈞一髮之際,一柄屠刀散發著寒光從窗外飛入,打著旋直接砍斷黑衣人的胳膊,鮮血滋射!

同一時刻,秀英從身後出現,二指並起,如劍一樣刺破那人衣服,一道恐怖的風鑽直接剜下黑衣人腰間的肉!

“啊啊啊啊——”

黑衣人淒厲大叫,“九轉悲風?你是王家的人!”

黑衣人衣服忽然爆掉,斷了一條手臂的他忽然長出四五條手臂,身後一道蜈蚣虛影瘋狂扭動,一掌將秀英打飛出去,砸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