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彎下腰,將那顆被緊握在手心中的喜糖撿起。

他沒有任何嫌棄,用手稍微擦了擦後,便將其放進了嘴中。

甜味在舌尖兒綻開,一股暖意流入四肢百骸,冰雪消融,暖春已至。

“唔,很甜啊………”

少年輕嘆一聲,隨後便扭頭對著那漂浮的靈魂說道:

“喂,唐小喜。”

“啊……我在!”

呆滯的靈魂忽然像是被喚醒了一樣,唐小喜猛扭過頭來,看向了正在吃著糖的少年。

是的,唐小喜到死都沒能吃上阿孃的喜糖,他有些難過,一時間竟也沒顧得上回應少年,而是呆呆的飄在原地,散發出一股悲傷的氣息。

“你好,我叫江祈年。”

少年自我介紹到。

聞言,唐小喜一愣,接著就點了點頭。

“你……你好,江祈年。”

唐小喜是不太會和同齡人聊天的,他從小時候就一直是跟著爺爺,後來有個夥伴,卻也飢寒交迫,和自己的老孃一起凍餓而死。

自打那以後便來到了鎮子上。

鎮子上的同齡人都不願意和他一起玩,有些閒錢的人家這個時候大多都去私塾讀書去了,那些沒錢的也基本上都嫌棄唐小喜。

木匠人不行,對唐小喜非打即罵,因此唐小喜也是越來越沉默寡言起來。

再加上江祈年模樣俊俏,身上穿的衣服整潔乾淨,布料也是上乘的,像是某個大家主兒出來的少爺。

如今和江祈年說了一句話後,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與此同時,江祈年也在暗自思考著什麼。

他也是剛從唐小喜的意識中分離出來,在之前,他一直都是以第一視角來感受唐小喜的經歷,雖說有很多時候分不清自己是誰,可這並沒有影響計劃。

他認為自己就是唐小喜的時候,自然會規規矩矩的按著劇本走,不會有多餘舉動,而醒悟過來自己是江祈年的時候,他又能時刻記起三號的囑託,沒有做多餘的事情。

當然,唐小喜的境遇很是悲慘,而江祈年又是取代了唐小喜的意識,因此那些感覺就像是他產生出來的一樣。

若是說從未想過出手改變劇本是假的,江祈年的意識受到了影響,導致很多時候他會以為這些事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上天的不公,惡人的欺凌,阿孃的拋棄,這些逐漸和他經歷的事情疊加在一起,讓他差點就沒能控制住。

但好在每次都能懸崖勒馬,強大的意志力總能在關鍵時刻起到作用,將他從失控的邊緣拉扯回來。

等如今劇本過完之後,江祈年卻驚訝的發現自己仍舊停留在執念之中,沒辦法出去。

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還在,他能夠輕易打碎這場執念夢境,可他始終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僅靠蠻力是無法讓自己駕馭“喜”的情緒。

到時候夢境破碎,“喜”也會隨之而破散。

那應該怎麼做呢?

所謂駕馭,便是需要自己去切身感受,埋葬舊的執念,栽培出新的希望。

因此………他或許應該勸導唐小喜放下,安安心心的去投胎,唯有如此,才能將舊的執念埋葬在花盆中。

想到這兒,江祈年不由得嘆了口氣。

勸人離開麼?

倒是真有意思。

唐小喜終其一生都沒能追尋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與喜悅,偶有開心之事,卻如同一閃而逝的流星,很快便消匿於夜空之中。

如今不僅沒有懲罰那些為他帶來苦難的人,反而還要勸導唐小喜放下這一切,主動去投胎。

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江祈年有些不爽,他想了想,而後轉了一個話題問唐小喜:

“你的願望是什麼?”

“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