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你一下子拿走10萬元的承包款,這不合適。”

在講完事情的原委之後,高逸平憂心忡忡地對高凡說道。

“怎麼就不合適了?”高凡卻是極其淡定。

化學清洗劑的配方是他拿出來的,北島正伸這條線是他建立起來的,他可以說是沒有使用廠裡的任何額外資源,為廠子掙到了50萬的利潤,從中間拿走10萬有何不妥?

“是不是拿得太多了?如果只是1萬,或者2萬……”

母親冉玉瑛在旁邊插話道。在她心裡,一方面覺得兒子拿10萬元的承包款有些驚世駭俗,沒準會違反什麼政策,但另一方面,要讓她放棄這筆錢,她又捨不得。

她覺得,如果不是10萬這麼扎眼的數字,而是少一點,比如8萬,是不是就無所謂了呢?

可是,應該拿10萬的,減成8萬,相當於白白讓出去2萬,憑什麼?

高逸平又何嘗不是這種心態,只是他的理智和經驗警告他,拿走這麼多的承包款是會招來非議的。雖然有化工部的批示,廠裡乃至化工廳都不會有人再質疑這件事,焉知過幾年政策會不會有變化,屆時有人翻出舊賬來找麻煩怎麼辦?

“爸,你放心吧,國家的政策是不可能走回頭路的,這不是涉及到我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涉及到整個國家前途的問題。”高凡給父母吃著定心丸。

“這一點,我也相信。”高逸平點點頭。作為一名企業領導,他對時事也是很瞭解的,知道國家在推進政策方面的決心。

“我只是覺得,這個金額有點大了。如果少一點,倒是無所謂。”高逸平說。

高凡笑道:“爸,當初籤協議的時候,你怎麼痛痛快快地就答應我拿20%了?”

高逸平瞪了他一眼,隨後又悻悻然地說道:“我哪知道你會搞得這麼大,生意都做到日本去了。

“我本來想,你一年能夠拿到一兩萬的承包費,到時候可以作為一個承包致富的典型。結果你這才幾個月時間,就要拿10萬的承包費,說不定要成了反面典型了。”

“可是現在化工部都知道這件事了,也同意我拿10萬元的承包費,難道廠裡還要扣下不成?”高凡問道。

高逸平說:“扣下是不可能的,廠裡也不敢這樣做,這樣做不是和化工部領導的指示背道而馳了嗎?我想了好幾天,覺得可以有一個變通的辦法,那就是你把承包費領到手,再拿出9萬捐給廠裡……”

“憑什麼?”冉玉瑛瞪起了眼,“憑什麼捐這麼多,依我看,最多捐1萬。”

“捐1萬有什麼用,我們一下子拿到9萬元,還是會有眼紅的。”高逸平說。

冉玉瑛正待反駁,高凡攔住了她,對高逸平說:“爸,這不是眼紅不眼紅的事情,而是我把錢捐給廠裡,師出無名。

“對於眼紅的那些人來說,就算我把錢全部捐了,他們也照樣會眼紅。同時,他們還會說,我高凡肯定是搞了什麼不正之風,否則廠裡合情合理發給我的錢,我為什麼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