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想看著他欺騙自己和她在一起。

那樣,她會更加愧疚的。

過了很久,天已經矇矇黑了,雨一直在下。

柳扶風抬起頭,面無表情的揉著腿,活絡一下血。她頭有些燙,還有些暈,她得走了,再待下去,漲水了可就不好了。

下了石頭,轉身卻看見被雨水淋的透透的許硯觀。

柳扶風沙啞的開口:“你在這裡多久了?”

許硯觀上前抱住渾身冰冷的柳扶風:“我走開了沒有幾分鐘又回來了,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扶風,你淋雨,我好像只能陪著你淋雨。”

柳扶風也伸手抱住許硯觀:“硯觀,你傻呀,淋雨傷身易感冒。”

許硯觀:“別說我了,扶風,你不也一樣。”

許硯觀鬆開口,蹲下身:“扶風,我揹你。”

手輕輕的環在他的身前,他們在雨中走著。

少年瘦弱的身體,有力的很。

“扶風,你說,你三歲的時候高燒,丟掉了三歲以前的所有記憶,你是不是想透過高燒把我給忘了。”

柳扶風伸手放在許硯觀的額前,擋著雨:“人在不理智的時候,沒有考慮那麼多,儘管造化弄人,但我不想忘記你。”

許硯觀:“我問你啊,你為什麼會被收養?還改了柳扶風這個名字。”

柳扶風:“叔告訴我,當年白無聲逃跑的時候,拿我母親吳梅擋了槍,他當時手裡有槍,為了自己逃跑,把我吊了起來,拖延了一下警方的時間。我當時燒的很厲害,送去了城裡搶救,醫生都以為搶救不過來了。但我命挺硬的,活了下來,只是忘記了以前為數不多的記憶。”

“白無聲和吳梅的家人都找不到,原本打算送我去孤兒院,後來,是一位叫柳佳的警察看我可憐,收養了我,媽媽想讓我和過去一刀兩斷,便給我改名柳扶風。新的名字,新的生活。”

許硯觀停下了腳步,忽而笑了,又繼續走:“是啊,扶風,你和他是不同的。他把你拋棄了,還差點害死你,我如果因為一個拋棄你的人而拋棄了你,你又何其無辜。”

“扶風,你這樣好的人,有他這樣的父親,是你的不幸,有他這樣的丈夫,是你母親的不幸,你和你母親都是不幸的,遇到了他。因為有他這樣的父親,你無法考公,無法進入國家機關,已經有了延續他的懲罰了。”

“你當年那麼小,知道什麼呢?往後,也不是在他身邊長大的,沒有承受他的好。”

“扶風,我其實早就做出選擇了。沒有挑明之前,我在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你不是。”

“可事實上,你確實不是。”

“扶風,我不想因為一個拋棄你的人而放棄你。”

說到後面,許硯觀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著。

少年揹著心愛的女孩,淋著雨,走在鄉間泥濘的小路上,一步一步,很穩,沒有一點顛簸。

他臉上是釋然的笑容。

其實,接受沒有他想的那麼困難。

她和那個罪犯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本來就不是所有罪惡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