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肉機一般的戰場一點一點的碾碎了每一個生者的血肉,靈魂無法逃脫冰冷的漩渦,林中之城被染成了猩紅色,就連清冷的月光都多了一輪緋紅色的悽美幕布。

“希律律!!!”

身後千米之外的地方傳來令人發寒的馬鳴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聲慘絕人寰卻戛然而止的哀嚎,

一陣陰風從身後吹來,奧姆塔的春風帶來了遠比雙腿的速度還要快的血腥味,

利奧波德沒有回頭,男人手握弓矢搭在長弓之上,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離戰場,

再也顧不得團結在一起逃離奧姆塔的誓言,憑藉著如風一般敏捷的腳步,他早已甩開了其他的箭塔守軍,

即便如此,如影隨形的死亡依舊綴在他的身後,譏笑著凝視著他的倉惶恐懼,彷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感覺,唯獨這一次,他希望縈繞在自己心裡的窒息感是錯覺。

“我要活下去,我必須要活下去!”

街道的盡頭是一小隊緊急撤離的禁軍,回頭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三個被忤逆的熟面孔,不知不覺中他竟是追上了那些拋棄奧姆塔人的棄誓者。

“誰讓你逃跑的!給老子滾回去!再敢向前格殺勿論!”

面對再次指向自己的弓箭弩矢,利奧波德的心中只有冷漠,此時此刻,任何阻礙他生存的因素都是他不死不休的敵人。

面對不死不休的敵人,他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剩下了一件。

彎弓開弦,手中的精美長弓彷彿成為了肢體的一部分,在尾音還未落下之時,離弦而出的破甲箭矢已經扎透了一人的腦袋,錐形箭頭從保護著後腦勺的鱗甲面盔上破口而出,

奔跑之中的急停讓渾身披甲的禁軍成為了獵人百發百中的靶子。

最令人膽寒的是,一箭射出之際,另一支箭已經搭在了緊繃的弓弦上。

“竟敢對你的同胞下毒手!一起幹掉這個臨陣脫逃的畜牲!”

在不可置信的驚怒之聲中,七個禁軍竟是真的停下來,有人拔劍,有人扣下弩機,有人揮舞著長柄錘衝向利奧波德,誓要置利奧波德於死地。

這一個瞬間,利奧波德回想起了他的父親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而他也把這句話傳給了自己的兒子。

“不要憤怒,唯要暴怒之中的冷靜,冷靜之中的暴怒。”

男人乾燥皸裂的嘴唇微微張開,第二支箭矢與第三支箭矢直接洞穿了鱗甲,帶走了兩個傲慢而又自私的靈魂。

第一次直面了奧姆塔首席獵人的破甲長弓之威,僥倖沒跑在最前面的禁軍神色驚駭,腳步不由得一頓。

這一停頓的功夫,對於已經進入狩獵狀態的獵人來說已經足夠射出一支致命的箭矢,身上的鱗甲根本無法抵禦錐型破甲箭頭,一個弩手當場斃命,而弩手斃命之時剛好射出一支弩矢,擦著獵人的右臂飛過,帶來一道深深的血痕。

“一起幹掉他!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在死亡的威脅下,搖擺不定的禁軍也陷入到了瘋狂之中,臉上盈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彷彿眼前手持長弓的男人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

又是一支箭矢射出,帶走了一個敵人,粗暴的使用之下,紫衫木長弓終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崩碎聲。

獵人毫不猶豫丟掉了愛護了半輩子的長弓,摸出了只有小臂長的剝皮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