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靈沒有說話,盯著萊斯特看了一會兒後,就依賴而滿足地縮在萊斯特的懷裡不肯出來,一旁的銳雯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流露出豔羨之色。

“看的出來,這個孩子是真的很喜歡你,就算是前幾任自願守護魔法花園的‘卡爾瑪’也沒有抱過這個孩子。”

在達爾哈看來,這樣的事情實屬千年難遇的奇蹟,一般而言只有帝柳以及帝柳死後所化的樹種才有幻化樹靈的資格,除此之外,樹種還需要汲取不可計數的生命力與魔力才有可能誕生自我意識,成為不同於普通靈木的樹靈。

對於普雷西典最粗壯悠久的綻靈古樹誕生樹靈這件事,只能說萊斯特創造了一個不可復現的奇蹟。

“怎麼說呢……我也沒想到這棵綻靈樹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萊斯特苦澀地抿著嘴,用另一隻手揉了揉樹靈的小腦袋,

小傢伙舒服地眯著眼睛晃了晃腦袋,旋即用兩隻小手揪住了萊斯特的臉頰軟肉,一臉好奇地捏了捏,等到憂愁的萊斯特變成松鼠笑臉,小傢伙就露出開心的笑容,顯得很是活躍。

樹靈的動作十分輕柔,萊斯特並未阻止樹靈與自己親近的舉動,看向樹靈的眸光之中不自覺的流露出寵溺之色,只是面對樹靈難免會想起過去的事情,心情就變得有些沉重。

魔法花園這個地方承載著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一段痛苦回憶,在夢魘的影響下,殺劍流派的遺徒劍士卡斯特羅於此地入魔,夕月為了守護他的肉身而喪命於劍下,雖說為夕月報了仇,沒能守護自己的摯愛仍舊是他一生的遺憾,

如今綻靈樹竟是向死而生,面對只有七八歲左右的豆丁樹靈,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展現怎樣的態度,唯有一點他很確定,那就是隻靠自己的話,他是笑不出來的。

一直觀察著萊斯特的達爾哈瞭然地嘆了口氣。

“並無冒犯與說教的意思……只是,你可以把夕月的遺物當做信物交予我,卻還是無法面對過去的事情,我還以為你已經走出來了。”

“如果能放下的話,那就不叫遺憾了。”

萊斯特出神地看著綻靈樹,現在的話,或許稱之為冰靈樹更貼切一些。

“在最痛苦的那段日子裡,我不止一次夢到那天發生的事情,

明明我是瓦羅蘭大陸的來客,來艾歐尼亞只是為了散心,卻為了艾歐尼亞人的安危而拼命,而艾歐尼亞人最信任也最強大的天啟者卡爾瑪卻對自己的人民視而不見,眼睜睜地看著普雷西典陷入動亂。

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跟靈覺一同前往精神領域對抗夢魘,而是像夕月守護著我一樣守護在夕月的身邊……如果那個時候,卡爾瑪能有哪怕一丁點的責任感,願意從大門緊閉的長存之殿裡走出來看看一眼普雷西典的哭聲……如果那個時候,我聽夕月的話返回門派……”

說到這裡,聲音有些顫抖的萊斯特突然扭頭看向達爾哈,達爾哈可以在男人動搖的眼眸之中看到深入骨髓的嘲諷與憎恨,

達爾哈的雙手抱在一起置於胸前,身體微微顫抖,並非是因為害怕亦或是憤怒。

她知道這眸光之中的情緒不是針對她,她卻依舊感到十分痛苦,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為此悲痛了快一千年,而拯救普雷西典的英雄本不該承受這場悲劇的。

可悲的是,透過口口相傳,現如今艾歐尼亞人只知道是均衡教派的創始人靈覺在綻靈之災中對抗惡魔拯救了普雷西典,卻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來自於外大陸的客人才是那個付出沉重代價,擊潰夢魘的救世主,

靈覺曾親口對‘卡爾瑪’說過,他的功績只在於引導萊斯特進入到了精神領域,若是沒有萊斯特,普雷西典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在綻靈花盛開的那一天。

然而,他從來都不在乎艾歐尼亞人是否記得他的功績,在卡爾瑪的記憶中,眼前的男人自始至終只為他的摯愛而哀慟。

“對不起。”

達爾哈垂下頭,聲音誠懇。

這件事情雖與她無關,但她終究是艾歐尼亞之魂的轉世,是當代的卡爾瑪,既然她承載了艾歐尼亞之魂的力量,就理應揹負卡爾瑪所留下的孽債,她無法為九百年前的夕月做什麼,至少可以對九百年後的萊斯特道一聲歉。

凝視著向自己低頭的達爾哈,男人眼眸之中的情緒逐漸褪去,語氣重歸平靜,與此同時,在萊斯特懷裡惡狠狠地瞪著達爾哈的小樹靈傲嬌地歪過腦袋,對達爾哈翻了個可愛的白眼。

“也正是因為卡爾瑪的不做為,我知道就算是派遣士兵佔領整個艾歐尼亞卡爾瑪也不會做出任何干涉……達爾哈,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還沒等愧疚的達爾哈抬起頭,說著話的萊斯特又把注意力放在樹靈身上。

“既然你選擇了我,那我自然不會對你棄之不顧,從現在開始,你就叫冰靈了。”

似乎是很喜歡‘冰靈’這個名字,小樹靈消散在萊斯特的懷裡,下一個瞬間又出現在萊斯特的脖子上,宛如騎大馬一樣跨坐在萊斯特的後頸上,興奮地高高舉起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