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不到眼淚,但卡萊卓知道,自己的弟子在哭泣,不由得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沉聲道。

“過去的一切就讓他過去吧,多隆,人生無常,命運多舛,時至今日,皆非你我所願。

時光如白馬過隙,對於我等劍客來說,壽算長短並不重要,人這一輩子重要的是要活得精彩,

我卡萊卓前半生自創殺劍流劍術,縱橫艾歐尼亞二十餘年,除惡無數,無人能敵,即便是盜賊聯盟的首領也得敬我三分,

後半生收了你這個徒弟,每日的劍術教授事半功倍,劍術門派的切磋交流你縱橫睥睨,無人可敵,已經為師父,為殺劍流長了臉,夠了,師父這一輩子,已經夠了,只是苦了你,因執念入魔,孤獨地飄零二十多年,白白蹉跎人生……”

“嗚哇哇哇!!!!”

多隆用力地抱住身前的男人,只覺得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陰影中,羊靈和狼靈看著性情至純的師徒二人,也有些感動。

“羊,我們在戴上面具之前,是否也曾相濡以沫,生死相依?”

右手拂過胸前的羊毛,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人類的餘溫,羊靈的聲音很輕。

“你我之情,從未改變。”

……

冥界。

藍灰色的粗糙沙礫隨風滾動,雜亂的低語時隱時現,這是屬於靈魂的荒原,除了死寂外一無所有。

多隆跟在卡萊卓的後面,卡萊卓跟在面具雙子的身後,一行兩人兩靈離開了陰間,一同來到了更深處,

這是屬於死者的世界,名為【冥界】。

霧氣的盡頭還是霧氣,縱使多隆和卡萊卓的意志格外堅定,在煩躁而邪惡的低語聲中踏上未知的冥界路途,也有幾分不安。

幾道若隱若現的輪廓自遠處浮現,又很快消失不見。

多隆身為土生土長的艾歐尼亞人,又有一個很厲害的師父,自然知道艾歐尼亞關於面具之母的傳說。

讓多隆在意的是,按理來說冥界應該是獨屬於面具之母的領域,應該是再安全不過,然而事實是在來到冥界後,戴著面具的死神,冥界的使者反而是彎弓搭箭,露出尖牙利齒,更加警惕起來。

也不行走,也不說話,只是充滿殺意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多隆順著面具靈的方向看去,除了霧氣和沙礫外,他一無所獲。

他不明白麵具靈在等待什麼,警惕什麼敵人。

在多隆的估算下,大概等待了約有幾分鐘,霧氣開始翻湧,一道白灰色的小徑出現在了前方。

“去吧,迷失的魂靈,屬於你們的道路就在前方。”

看到小徑出現,羊靈很明顯地鬆了口氣,對著向自己低頭致謝的兩個靈魂擺擺手。

兩個靈魂在踏過小徑後,會直接抵達面具之母的領域,這樣就算是交差了,只是狼卻有些疑惑羊為何還不離開,雖說他們並不害怕冥界的敵人,但也並不想多生事端。

“狼,我需要面見面具之母,你還需要前往諾克薩斯捕獲靈魂,你先行離開吧。”

猜測著羊靈可能是要跟面具之母彙報一些事情,狼也沒有多想,就穿過了通道,離開了冥界。

在狼離開後,羊才踏上還未消失的灰白色小徑,消失在了濃霧裡。

……

偉大的意志飄蕩在霧氣中,構建出了一副奇特的畫面。

宛如銀河一般渺小眾多的魂靈環繞著上百米的高大身軀徘徊不定,形成無數條淡藍色的靈魂光帶,

高大身軀的主人佝僂著身子,盤膝坐在地面之上,身披黃褐色幽冥草編制的長袍,紫灰色細長的雙手不停撥弄著靠近自己肢體的淡藍色魂靈,有的魂靈就此消散,有的魂靈卻反而得到增強,再緩緩消逝不見,

一副巨大的面具覆蓋在身軀的主人臉上,永不熄滅的幽藍色魂光自面具的兩個孔洞中搖曳不定,

某個時刻,一道白灰色的小徑延伸到了絕對安全的領域裡,巨大的面具偏過頭,看向了新來的兩個魂靈,還有緊跟魂靈而來的自己最可靠的造物,最富有智慧和能力的面具靈——【鏡爪】(千珏在面具之母面前的名字)。

陷入安息的魂靈會在緩慢的盤旋中逐漸消除上一世的記憶和靈魂雜質,面具之母只是在另一個透過考驗,未曾標記過的人身上做了靈魂標記,之後就不再理會,任由兩個靈魂迴歸了靈魂長河之中開始飄動,

這樣被標記的人雖然不算多,卻也不少,每一個處理起來都需要額外的精力,即便是面具之母也很難做到首尾兼顧。

“鏡爪,我的女兒,過來吧。”

低沉的歐琛語迴盪在領域之中,白灰色的小徑緩緩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