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廷和、張彩、王鏊幾人皆是看了王陽明一眼,眼眸之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對於王陽明,說實話朱厚照還是無比的倚重和信任的,哪怕是心中帶著幾分怒意,可是看王陽明那一副鄭重的模樣,並且一再強調要百官共議,朱厚照就算是反應遲鈍也意識到了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朱厚照目光從眼前幾人身上掃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好一會兒方才緩緩開口道:“朕有些累了,諸位卿家且先告退吧。此事容朕仔細思量一番再說。”

似乎是沒有想到天子會是這般的反應,不過幾人也沒再說什麼,衝著天子拱了拱手躬身拜過然後緩緩退下。

幾位閣老走在空曠的宮城之中,遠遠的能夠看到四周那戒備森嚴的皇城宿衛挺拔的身形。

張彩腳步一頓,看了王陽明一眼輕嘆一聲道:“陽明兄你方才不該……”

楊廷和、張彩幾人的目光也都落在王陽明身上,雖然說張彩的話沒有說出口,可是其意思在場幾人卻是心知肚明。

無非就是說王陽明方才不該阻止天子下旨就那一樁大案做出決斷的。

王陽明則是神色淡淡的看了幾人一眼道:“幾位,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王某身為臣子,又豈能坐視君父一時不差揹負暴君之惡名。”

正說話之間,忽然之間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這腳步聲響起倒是讓幾人之間略顯不諧的氛圍衝散了不少,幾人循聲望去,就見侍奉在天子身邊的丘聚一溜小跑的跑了過來。

行至近前,丘聚先是衝著幾人拱了拱手,然後目光落在了王陽明身上,臉上洋溢著幾分笑意道:“新建侯,陛下讓老奴來留你一留,陛下有事召見。”

楊廷和、張彩、王鏊幾人對視了一眼,衝著王陽明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向著丘聚笑了笑道:“既是陛下召見,那麼我等便先行告退了。”

臉上滿是笑意的丘聚衝著楊廷和幾人點了點頭道:“幾位閣老慢走。”

當王陽明隨著丘聚再見到天子的時候,天子已經擺駕回到了御書房。

御書房之中,正坐在那裡換了一身衣衫的朱厚照看到王陽明的時候直接攔下正欲向著他行禮的王陽明道:“卿家不必多禮。”

說著朱厚照向著丘聚擺手道:“大伴,給王卿家賜座!”

謝過天子之後,王陽明落座,目光落在天子身上。

朱厚照將手中茶盞放下,神色之間帶著幾分鄭重之色看向王陽明道:“卿家方才何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勸阻於朕。”

朱厚照也不是傻子,王陽明那麼明顯的勸阻之意,他要是察覺不到的話,怕也不可能穩坐天子之位了。

王陽明神色鄭重的道:“陛下豈不知今日陛下若然親自下旨嚴辦揚州府大案,他日陛下說不得要揹負一個暴虐之名了。”

朱厚照聞言不由愣了一下,說到底朱厚照到底太過年輕,哪怕是自小受到極好的皇家教養,甚至被孝宗皇帝耳提面命的教導帝王之術,可是卻也無法改變他終究只有二十餘歲的事實。

比起那些朝堂之上宦海沉浮數十年的老臣來,年輕氣盛,少年心性的天子意氣用事之下,思慮不周也是再正常不過。

看著王陽明,朱厚照臉上不禁露出思考之色,到底是經過完善的帝王心術教育的天子,一時不差倒也罷了,可是這會兒被王陽明點明,朱厚照自然是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

深吸一口氣,朱厚照不由的怒急而笑道:“好,好,真是朕的好臣子啊,他們這是想要朕揹負一個暴君之名嗎?若是殺了這些人便要落一個暴虐之名,那麼朕便做一個暴君又如何!”

王陽明聞言不禁眼睛一亮,隨即便搖頭道:“陛下,事情沒這麼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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