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面色一冷道:“兩位怎麼就不聽勸呢,若是就此離去,你們打傷我書院之人的的事就此作罷,否則的話,本教習一道手書呈至登封知縣,定要治你們一個傷人之罪。”

李桓不禁笑了,看了看不說話的王陽明便衝著孟光道:“你這麼一說,李某還真的想要看看,伱是不是真的能夠一道手書便將堂堂一地知縣召來。”

吳世安等人不禁一臉興奮的看向孟光,他們前來書院不就是奔著書院之中諸位教習、院正等人在朝堂之上的人脈而來的嗎?

這會兒見孟光自言一道手書便能夠召來本地知縣,這些士子又怎能不為之興奮期待。

王陽明在一旁見了不禁露出幾分猶豫之色,倒不是怕了,而是不想因為這麼點小事而將事情鬧大,因為他實在是把握不住李桓的心思。

反倒是孟光被李桓的反應給搞得有些遲疑了,因為他看不透李桓的來歷,不過當孟光看到王陽明臉上閃過的猶豫之色的時候,登時眼睛一亮,自是將王陽明的猶豫當做是心虛、害怕的反應。

再加上邊上一眾士子滿含期待的看著他,顯然是想要見識一下他人脈關係究竟如何。

孟光當即便自袖口之中抽出一份自己名帖遞給一名僕從道:“你即刻騎快馬前去求見登封知縣,就說孟某請他前來為我嵩陽學院主持公道。”

那僕從接了名帖,徑自離去。

不少士子直接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向李桓、王陽明二人,在他們看來,等到登封知縣前來,李桓、王陽明少不得要去登封大牢之中走上一遭,若是有什麼關係的話,可能會少吃點苦頭,若然沒有什麼關係,一場牢獄之災反正是免不了了。

這會兒王陽明不禁向著李桓低聲道:“李大人,又何必同這些人一般見識呢?”

李桓緩緩道:“陽明先生認為李某是在同他們斤斤計較嗎?”

這一路行來,王陽明自問對李桓還是有著幾分瞭解的,深知李桓並非是傳言之中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小人。

王陽明不解的道:“那大人你這是想……”

李桓輕笑道:“陽明先生不覺得咱們這一行太過平淡了嗎?若是這麼平平淡淡的到了東南之地,豈不是對不住陛下特許的先斬後奏之權?”

王陽明聞言神色大變道:“大人……你不會是想要大開殺戒吧,這些人雖有錯,可是再怎麼說,也罪不至死啊!”

說著王陽明一臉正色的盯著李桓道:“若是大人意欲大開殺戒,請恕王某不敢苟同,定要上奏稟明天子,彈劾大人一本。”

李桓哈哈大笑,這一聲大笑只讓不遠處的那些士子為之一愣,甚至以為李桓這是心慌了。

只有王陽明神色鄭重的看著李桓。

大步上前,李桓看著那掩映在青山綠水之間的建築群落,無比感慨道:“多好的一處所在啊,千年文教聖地傳至今日竟成了藏汙納垢之地,真是有辱先賢。”

聽到李桓這話,不單單是一眾士子面色大變,怒目圓睜的盯著李桓,就是教習孟光也是面色難看的盯著李桓。

李桓那話是什麼意思,就差沒有直接指著他們大罵了。什麼叫藏汙納垢啊,誰是汙,誰又是垢!

孟光氣急道:“看好他們,今日定要請知縣將此狂悖人下入大獄。”

“對,對,絕不能輕易饒過他們,竟然敢如此羞辱我等讀書人,還敢汙衊堂堂聖人教化之地為藏汙納垢之所,若是知縣大人不將之嚴懲,我等必群至登封縣衙向知縣討一個公道。”

從嵩陽書院到登封縣衙也不過十幾里路程罷了,若是急趕的話,來回也要不了一個時辰。

很明顯孟光並沒有說大話,那僕從帶著其名帖求見,果真是第一時間便見到了登封知縣。

當得知有人竟然敢在嵩陽書院當中行兇傷人,登封知縣孫宏當時就嚇了一跳。

他可是知道嵩陽書院裡那些人的份量的,院正更是弘治年間致仕的左都御史,一封書信便能驚動內閣的老臣,除此之外書院裡的十幾名教習也沒有一個身份簡單的,可以說這些人當真聯合起來,關係網真的可以遍佈朝堂六部衙門。

當真是得罪了這些人,他這小小的登封知縣怕是也就當到頭了。

孫宏幾乎是第一時間便點齊了府衙衙役,一路快馬加鞭直奔著嵩陽書院而來。

看到書院大門的時候,急的一頭大汗的孫宏幾乎是一溜小跑的衝進書院當中,生怕來的遲了一步會鬧出不可收拾的亂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