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現在想一想,卻是有些理解為什麼蔡文敢支援人那麼明目張膽的奪他們李氏世襲的琅琦嶼百戶官之位了。

相比蔡文所犯下的那些罪行,謀奪琅琦嶼百戶官之位,害死衛所百戶李賢,也不過是種種罪行之中的一樁罷了。

多了這一樁不多,少了這一樁也不少,於蔡文而言,多一樁,少一樁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什麼叫做一手遮天,什麼叫做天高皇帝遠,什麼叫做無法無天,真正看了蔡文的罪狀,李桓算是有了切實的感受。

吐出一口濁氣,李桓擺了擺手道:“將關於韓凌的存檔收好,其餘都送回經歷司,然後回去早些歇著吧。”

醉月樓,傍晚時分,幾名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漢子出現在醉月樓之中,為首之人臉上滿是刀疤,只看一眼便讓人下意識的避開對方那凶神惡煞一般的目光。

“掌櫃的,掌櫃的……”

這會兒醉月樓大堂之中用飯的食客不少,你一言我一語,氣氛正熱鬧著呢,可是看到這幾名大漢的時候,一個個的登時閉上了嘴巴,低下頭去埋頭用飯,頓時整個大堂一片寂靜,只回蕩著那疤臉漢子的喊聲。

小二連忙跑過來招呼道:“幾位爺,不知有什麼吩咐。”

對於這樣的人,小二自然知道該如何應對,滿臉堆笑,躬著身子,生怕得罪了對方,被對方找到了發飆的藉口。

瞥了那小二一眼,疤臉漢子道:“你們家掌櫃呢,就說我疤三來了,讓他準備好酒好肉好姑娘招待老子。”

小二愣了一下,看疤臉漢子不像是在說笑,連忙道:“幾位爺且稍後,我這便去見我家掌櫃。”

後院蔡長貴正陪著孫祥敘話,兩人臉上的神色很是輕鬆。

就聽得蔡長貴道:“先生什麼時候不妨去拜訪那李桓一番,大家有著同鄉之誼,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啊。”

孫祥捋著鬍鬚頷首道:“你說的不錯,老夫明日便去拜訪李桓,或許可以旁敲側擊,詢問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向天子舉薦了大人。”

蔡長貴當即便道:“我這裡存了這一年多酒樓的利潤,差不多有五千兩銀子,先生前去拜訪李桓這等天子寵臣可是不好空手而去,得置辦一些厚禮才好。”

孫祥點頭道:“你久居京師,人脈廣,這禮物便由你操辦吧。其中一應開銷,只要賬目來往清晰,大人那裡我自會幫你說話。”

蔡長貴聞言拱手笑道:“多謝先生了。”

正說話之間,小二遠遠便道:“掌櫃的,外面有個叫做疤三的兇漢帶了幾人找您。”

蔡長貴微微一愣,嘴中輕聲嘀咕:“疤三?這名字聽著怎麼有些熟悉?”

孫祥眉頭一皺道:“莫不是馬三兒,大人手下那殺胚……”

蔡長貴猛然一驚道:“他這殺胚怎麼會跑來京師,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

孫祥知道蔡文手下蓄養著幾支海賊、死士,多少有那麼點了解,但是馬三,也就是那疤臉漢子並沒有見過孫祥,所以孫祥看了蔡長貴一眼道:“你去見一見,看他何故入京,我且回房避一避。”

蔡長貴知道孫祥一介秀才,根本就瞧不上馬三這種刀口舔血的粗魯漢子,因此對於孫祥避開,不願見馬三倒也不奇怪。

目送孫祥回房,蔡長貴這才衝著小二道:“去將人請來。”

很快一身煞氣的疤臉男子便走進了後院當中,看到孫祥一身錦衣華服坐在那裡飲茶不禁咧嘴道:“蔡兄可還記得我馬三嗎?”

蔡長貴自詡也是文化人,同樣瞧不上疤臉男子那粗魯的做派,但是他做為酒樓掌櫃,迎來送往的習慣了,自然不會流露出內心的想法,而是滿臉堆笑的起身熱情無比的衝著疤臉男子道:“馬兄弟真是說笑了,蔡某就算是忘了自己叫什麼,也不可能忘了馬兄弟你啊。”

說著拉著馬三落座道:“來,來,今日到了我的地盤,馬兄弟你可一定要讓兄弟我一進地主之誼啊。”

看蔡長貴這般熱情,馬三咧嘴一笑道:“好,不枉咱想到了你,便廢了一番手段,摸進城來見你!”

蔡長貴吩咐人去準備酒菜,很快就見豐盛的酒菜被端了上來,而隨同馬三來的那些漢子也被安排了豐盛的酒菜。

這會兒蔡長貴陪著馬三飲酒道:“馬兄弟不是在老爺身邊聽用嗎,怎麼有功夫千里迢迢的入京,莫非是大人那裡有什麼吩咐不成?”

馬三嘿嘿一笑,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這才低聲道:“本來這件事乃是機密,咱也不該告訴其他人,但是你蔡掌櫃不是外人啊,和你說一說倒也無妨。”

這會兒馬三明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於是便將他奉命帶人截殺錦衣衛百戶程義的事給蔡長貴說了一遍。

蔡長貴只聽得面色發白,後背隱隱的有冷汗冒出,顯然是被蔡文派人千里追殺錦衣衛官員的事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