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王陽明的反應讓申不疑一下子便意識到了王陽明同李桓乃是同黨,氣勢頓時為之一弱。

不過申不疑好歹也是天子欽封的副帥,雖然說王陽明能夠壓他一頭,但是申不疑也不是沒有同黨啊。

此番跟隨王陽明一同前來的官員可不在少數,其中相當一部分就是申不疑的至交好友。

申不疑從始至終的舉動只不過是這一部分人意志的一種體現罷了,這些人對李桓很是敵視,甚至還盤算著如何架空王陽明,篡取大軍統帥之權。

這會兒眼見王陽明斥責申不疑,幾名一直沒有開口的官員之中,一名官員上前一步衝著王陽明拱手一禮道:“大人,申大人也不過是擔心前線軍務罷了,並非是針對威武大將軍,還請大人明察。”

其餘幾名官員也紛紛開口為申不疑求情。

王陽明本來就是敲打一下申不疑,此時見申不疑的氣焰被壓了下去,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就見一隊人馬趕了過來,為首的赫然是一名身著盔甲的將領,只看那曹字大旗就知道來人必然是曹雄這位寧夏總兵官。

兩萬大軍趕來,聲勢自然不小,曹雄等人如何察覺不到。

曹雄大步上前,衝著王陽明一禮道:“寧夏總兵官曹雄拜見王都督。”

王陽明只看了曹雄一眼便微微頷首,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上前一把將曹雄給扶住道:“曹總兵為國殺敵,可謂勞苦功高,本督來的卻是有些遲了啊。”

曹雄聞言忙道:“都督說哪裡話,這不過是末將的本份罷了,再說了,真的說為國殺敵,勞苦功高的話,當屬大將軍才是。”

聽到曹雄提及李桓,眾人不禁向著曹雄看了過來。而王陽明則是神色一正向著曹雄道:“曹總兵,聽沈參將所言,韃靼人突襲威武大將軍所部,不知如今雙方戰事如何了?”

曹雄神色一正,面色凝重的道:“不久之前哨探來報,大將軍率領大軍,一馬當先衝鋒在前,親自率領麾下兵馬殺入大軍之中,正同韃靼人廝殺正酣。”

聽曹雄這麼一說,不少官員都皺了皺眉頭。

身為一軍主帥,不坐鎮中軍,竟然如一個小兵一般衝殺在前,這不是勇武,而是沒有大局觀啊。

申不疑更是冷笑不已,帶著幾分不屑道:“李大將軍可真是沙場虎將啊。”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夠聽得出,申不疑這話可不是什麼誇讚之詞,而是在暗暗諷刺李桓乃是無腦莽夫而已,最多也就是能夠做一名衝鋒陷陣的莽將。

王陽明就像是沒有聽到申不疑的話一般,神色鄭重的道:“大將軍同韃靼人在何處交戰?”

曹雄向著土牆一側指了指道:“差不多在數里之外,先前尚且能夠聽到喊殺聲,也不知為何,如今卻是聽不到了。”

王陽明皺眉道:“難道哨探沒有來報嗎?”

曹雄臉上也是露出幾分疑惑道:“末將也是感覺奇怪,正常來說這會兒末將派出去的哨探也該回來了,可是這麼久了也沒見有人回來。”

王陽明聞言看著曹雄道:“哨探沒有回來,曹總兵難道就沒有再派人去探嗎?”

聽出王陽明的不虞,曹雄自然知道王陽明為何會如此反應,顯然王陽明認為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

不過曹雄也不生氣,而是稍稍的安心一些,王陽明能夠意識到哨探的重要性,至少說明王陽明不是他所擔心的那種不通軍伍的書呆子。

深吸一口氣,曹雄連忙解釋道:“總督大人卻是誤會了,哨探沒有及時趕回,末將便已經派出了幾波人馬前去打探訊息,想來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也該有訊息傳回來了。”

聽曹雄這麼說,王陽明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一行人進入了這簡易的堡壘之中,因為急行軍趕來的兩萬大軍不少直接都累的坐在那裡歇息。

而王陽明、曹雄等人則是出現在了第一道土牆之前。

第一道土牆因為韃靼人的破壞的緣故,大半都已經坍塌。

可是隻不過是一天的時間過去而已,昨日那一場大戰的痕跡尚在,就算是韃靼人退去之後,李桓下令將韃靼人的屍體以及戰死的明軍的將士的屍體整理出來,可是雙方大戰所造成的破壞以及數千韃靼人戰死留下來的血跡乃至許多被李桓打爆的韃靼人的斷臂殘肢飛的到處都是。

這麼短的時間裡,明軍士卒能夠將雙方戰死的屍體清理一空便已經不錯了,至於說那些斷臂殘肢之類的,還真的沒有收拾乾淨。

所以說放眼望去,倒是能夠看到一些斷臂殘肢。

王陽明在曹雄的陪同之下默默的走在那坍塌的土牆之後,看著大戰之後的痕跡。

至於說申不疑等一部分官員同樣也是跟在後面,看著那坍塌的土牆,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甚至有人嘴角露出笑意,想著立刻以這土牆書寫一篇彈劾李桓的奏章出來。

突然之間腳下一軟,一名官員身子一晃,下意識的跌坐於地,一隻手不知按在了什麼上面,軟軟的、黏糊糊的,那官員下意識的抓了一下同時看了過去。

這一看卻是不得了,緊接著就聽得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叫:“救命啊!”

陳琪連滾帶爬,一隻手沾滿了鮮血,臉上滿是驚恐之色,那速度之快簡直是令人瞠目結舌。

眾人也是被陳琪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給嚇了一跳,齊齊看去就見方才陳琪跌倒的地方赫然是一片坍塌的土牆,而在坍塌的土牆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截血肉模糊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