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得邢康口中喊道:“父親救我!”

話音落下,邢康眼睛一翻,竟然直接昏了過去,卻是一路狂奔,再加上心神起伏嚴重,原本繃著的神經陡然一鬆,昏過去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邢康只說了一句父親救我便昏了過去,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是將邢泰幾人給搞懵了。

虧得幾名僕人見機不妙,第一時間將倒在地上的邢康給扶了起來,管家伸手試了試邢康的脈搏以及鼻息,暗暗鬆了一口氣向著大步走過來的邢泰道:“回老爺,公子只是昏死了過去,看上去應該是心神受到極大的衝擊所致,好生歇息一番,當可無礙。”

邢泰皺著眉頭看著昏死過去的邢康,突然之間目光一瞥,正好看到了邢康衣襟之上被濺到的一些血跡。

血跡雖然說不是很多,甚至不仔細檢視的話未都未必會察覺,但是邢泰看到邢康衣衫之上的血跡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緊。

“邢理、邢徵二人不是同康兒一起去聽木齋公講學嗎?為什麼只有康兒一人回來,他們二人呢?”

說著邢泰衝著管家道:“去派人請大夫前來給康兒看一看,另外給我派人出去打聽一下,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憑藉敏銳的直覺,邢泰再結合邢康身上的鮮血以及昏死過去那不清不楚的話,當即便做出了應對之策。

就聽得邢泰衝著所有人怒喝道:“今日公子哪裡都沒有去,一直都在家中讀書,知道了嗎?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是來尋公子的,統統給我攔在外面,哪怕是官府的人也不行。”

管家聞言連忙下去辦事去了。

而一名管事模樣的人低聲向著邢泰道:“老爺不會是擔心公子他殺人……”

看著正被丫鬟侍女抬著向著臥房方向而去的邢康,深吸一口氣皺眉道:“除非是康兒殺了人,否則的話,我實在是想不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能夠令康兒這般慌張無措。”

倒也怪不得邢泰這麼想,別說是邢泰了,就是其他人也都下意識的認為邢康肯定是在外面惹出了什麼命案來。

管事看著邢泰笑道:“不過是殺人而已,只要不是招惹了厲害的人物,以咱們邢家的地位和影響,大不了就像以前一樣,給知縣一筆銀錢,讓他在勞中尋一人替罪便是了。”

邢泰捋鬍子鬍鬚皺眉道:“若是果真如此,那也只能破財消災了。”

說著邢泰衝著管事道:“你給我親自去守好府門,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是來找康兒的,一律不許放進來。”

顯然邢泰有些不太放心,所以特意命身邊的親信管事看住大門。

管事應聲道:“老爺儘管放心便是,小的這就去守住大門,別說是府衙裡的差役,就算是錦衣衛來人,小的也給老爺您將對方攔在門外。”

邢泰聞言笑道:“哈哈,你辦事老爺我放心,去吧。”

謝府

謝家在紹興餘姚縣紮根多年,在這縣城之中的老宅佔地足足有十幾畝之廣,可以說偌大的餘姚縣城之中,府邸能夠比得上謝家的怕是尋不出第二家來。

雖然說當初天子下令收回了對謝遷的一應封賞,但是在謝家老宅邊上卻依然立著碑文牌坊,上面記錄著謝遷的事蹟。

能夠被立碑,足可見謝遷在當地的影響力,甚至這碑文還是當初孝宗皇帝在位之時的賞賜,允許在謝遷家鄉樹碑立傳,以傳其賢名。

不得不說孝宗皇帝對謝遷的恩寵真的是極重,能夠給予一名文臣的差不多都給了,否則也不會委任謝遷為託孤重臣。

那被豎起來的石碑就是謝家的榮耀,因為是天子下令所立之碑文,縱然是知縣至此,也要衝著石碑叩拜方可。

然而因為這石碑就立在謝家門口處,在老百姓看來,歷任的知縣衝著石碑叩拜就像是衝著謝家叩拜一般,久而久之,石碑幾乎就成了謝家在餘姚縣地位的象徵,無人可以撼動。

這一日,謝家幾名僕從正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那石碑,石碑這些年被謝家呵護的極好,甚至還為石碑修建了一處亭子,避免石碑被風颳雨淋。

一陣馬蹄聲響起,正小心翼翼的擦拭著石碑的幾名謝家僕從聽到那動靜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正常情況下,餘姚縣之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座石碑的存在,但凡是經此而過的車馬都會主動的放慢速度。

可是聽那動靜,來人絲毫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一股煙塵滾滾而來。

那幾名謝家僕從看到這般情形登時面露驚愕以及惱怒之色。

其中一名僕從氣急的護在石碑之前,正要開口,忽然身邊一名同伴驚愕的道:“錦衣衛,這是錦衣衛的人!”

那護在石碑之前的謝家僕從聞言一愣,隨即道:“錦衣衛有如何,縣官老爺來了,都要叩拜。”

趙毅一眼就看到了被立在謝家府門前不遠處的那一座石碑,沉吟一番道:“這就是先皇所賜嗎?”

一名錦衣衛在餘姚縣安排的小旗官忙道:“回大人,正是這塊碑文,這可是謝家的寶貝呢,縣中百姓時常前來叩拜,有著石碑在,謝家在餘姚縣的地位便無可動搖。”

趙毅微微頷首,縱馬上前,與此同時一名謝家僕從大著膽子衝著趙毅喝道:“大膽,天子御賜碑文在此,還不下馬叩拜。”

趙毅眉頭一挑,瞥了那僕從一眼,隨即翻身下馬,行至那石碑之前,拱手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