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所擔心的就是朱厚照被百官那麼一忽悠,結果將這些抄沒來的銀錢充入了國庫,如今聽朱厚照這麼一說,李桓笑著道:“陛下這麼說,臣就放心了。”

朱厚照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看著李桓道:“原來李卿你是怕朕會聽了百官之言,將銀錢充入國庫啊。”

李桓笑道:“現在臣已經知道了陛下的態度,所以臣就不擔心了。”

朱厚照不禁搖頭笑道:“李卿你還真當朕不知道這些銀錢進來國庫再想拿出來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所以說還是充入內庫的好,這樣朕隨時可以將之拿出來整頓京營。”

李桓正色道:“臣會下令杜廣等人將這些銀錢送入陛下內庫,到時候陛下安排好人手與之交接就好。”

朱厚照點了點頭道:“朕會派谷大伴親自督辦此事,保管不會給其他人插手的機會。”

對於文官集團的人,無論是李桓還是朱厚照可都不敢相信的,若是真的讓文官集團的人插手,搞不好到時候這些銀錢就不是進了內庫,而是被拉去國庫了。

正說話之間,就見一名小太監跑了過來,衝著李桓道:“大都督,閣老王陽明求見。”

李桓眉頭一挑,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下意識的向著朱厚照看了一眼,而朱厚照則是衝著李桓笑道:“李卿不用看朕,該見就見,想來王愛卿來尋李卿你,肯定是有什麼事。”

李桓倒是不擔心朱厚照會因為他同王陽明結交而生出什麼忌憚,聞言點了點頭。

很快王陽明便大步走入了李府,當王陽明看到朱厚照的時候不由一愣,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衝著朱厚照一禮拜下道:“臣王陽明拜見陛下,見過太傅。”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愛卿免禮平身,在這李府當中,朕也是客人,王愛卿不必拘禮。”

李桓看著王陽明道:“陽明先生來尋李某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王陽明神色一正道:“王某此來是有一事要告知太傅。”

李桓看向王陽明,就聽得王陽明開口道:“兩位閣老已經知曉了錦衣衛抄沒鉛山費氏一族得銀數百萬兩的訊息,楊閣老準備奏請陛下允許將之充入國庫。”

李桓聞言眉頭一挑,向著朱厚照看了一眼,朱厚照衝著李桓笑了笑。

忽然朱厚照向著王陽明開口道:“王愛卿,依你之見的話,這些銀錢該如何處置才好?”

王陽明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看李桓,再看看朱厚照,王陽明稍加沉吟便道:“回陛下,臣以為這些抄沒而來的銀錢當充入內庫才是。”

李桓不禁訝異的看了王陽明一眼,要知道以李桓對王陽明的瞭解,王陽明可不是那種阿諛奉承之輩。

他要是那種阿諛奉承的性子的話,也不可能有那麼高的成就,成為一代聖賢了,正常來說,處在王陽明的位子上,王陽明肯定會堅持將抄沒來的銀錢充入國庫才是。

似乎是看到李桓臉上的詫異之色,王陽明淡淡一笑道:“若是王某沒有算錯的話,這些銀錢關係到京營重整,有了這些抄沒來的銀錢,太傅重整京營才有足夠的底氣,然而一旦這一筆銀錢入了國庫,那麼再想讓百官拿出來用之重整京營,那是想都不用想,所以臣認為這些銀錢只有暫入陛下之內庫,如此才更能發揮出這一筆銀錢的用處。”

朱厚照聞言不禁讚賞的看了王陽明一眼道:“好,王愛卿能夠這般考慮,如此顧全大局,朕心甚慰啊。”

李桓衝著王陽明拱手道:“陽明先生卻是有心了。”

說實話,李桓還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意圖動用這些抄沒來的銀錢來重整京營的想法竟然會被王陽明所看破。

不過也就是王陽明同李桓相處一些時日,並且知曉李桓幾番抄家所得的銀錢數量到底有多少,再考慮到李桓在京營之中鬧出的動靜,稍加聯想便猜測出李桓可能會做出的額選擇。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甚至是李東陽、楊廷和他們也絕對意識不到這點。

不清楚李桓在福州到底抄沒了多少的銀錢,文武百官自然也就料想不到李桓竟然有充足的銀錢來解決京營的問題。

畢竟京營的問題數十年來都沒有能夠解決,最大的問題就是朝廷沒錢,朝廷根本拿不出數百萬兩的銀錢來裁汰京營老弱,可是隻要有了這麼一筆銀錢,京營的問題不敢說迎刃而解,至少也不再是什麼無法解決的問題。

目送王陽明離去,朱厚照忽然之間道:“朕本來還擔心王愛卿入了內閣就會受百官影響,現在看來,王愛卿還是可信的。”

李桓笑了笑,王陽明一身才學,尤其是他那已經大成的心學,講究的就是知行合一,這一點體現在王陽明在官場之中的作風,那就是踏實做事。

只要是對朝廷有利,王陽明不是不懂變通之人。

不過李桓也知道,未來如果兩人在某一件事情上面產生了分歧的話,以王陽明的性子,肯定也不會有所退讓。

或許在許多人眼中,王陽明身上有著濃郁的李黨的烙印,許多官員更是認為王陽明就是李桓在內閣之中的代言人。

恐怕就是天子心中多少都有這種想法,但是隻有李桓知道,王陽明有著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是任何人的代言人。

就譬如今日之事,如果說不是王陽明猜到李桓要用那一筆銀錢做什麼的話,恐怕王陽明也會站在楊廷和、李東陽他們一邊,堅持將銀錢充入國庫。

送天子回宮,李桓直接向著御馬監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