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撥發餉銀自然是按照京營名冊上的人數撥發,十二團營,十幾萬兵馬,每年兵部所要撥付的餉銀就達到上百萬之巨。

現在李桓卻是隻看到了數千人,不用說,那少了的數千人自然是被吃了空餉。

此時裴勇向前兩步,衝著李桓躬身一禮道:“大人,弟兄們都到齊了,您可有什麼話要同弟兄們說嗎?”

李桓淡淡的瞥了裴勇一眼,突然之間沉聲喝道:“裴勇,你可知罪?”

裴勇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反應過來笑道:“大人真是說笑了,下官又有何罪?”

李桓那一聲呵斥,聲音可是不低,校場之上數千將士不管先前都在做什麼,可是這會兒一個個的頓時精神為之一震,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點將臺之上。

裴勇他們自然是認識的,可是李桓他們之中九成九的人都不認識,不過雖然不認識,並不妨礙他們知道李桓的身份不簡單。

只看裴勇這位一營提督都要站在李桓身後,傻子也能夠猜到李桓身份必然在裴勇之上,再加上李桓那一身中軍都督府大都督的官服,以及先前所聽到的一些訊息,不少人大致猜出李桓很有可能就是天子新任命的京營提督李桓。

此時眼見李桓一聲大喝,眾人的目光皆是看向李桓還有裴勇。

李桓冷笑一聲道:“裴勇,本官且問你,軍營之中酗酒、聚賭、並且將女子帶入軍營,又該當何罪?”

裴勇皺了皺眉頭道:“大人說哪裡話,這些同下官又有什麼關係呢?下官一沒聚賭,二沒酗酒,三沒帶女人進入軍營,本官無罪啊。”

李桓聞言不由的冷笑一聲道:“來人,將人帶上來。”

頓時就見幾名錦衣衛帶著一名親兵還有先前那幾名身在大帳之中的女子走了過來。

一名錦衣衛小旗官向著李桓行禮道:“大人,屬下奉命在營外把守,發現這人從軍營之中帶著幾名女子出來。”

當時李桓並沒有第一時間將裴勇以及那幾名女子給拿下,卻也不意味著李桓就沒有一點防備,所以早早的就安排了人守在大營之外。

果不其然,趁著聚兵的空檔,裴勇還是派了親兵想要將那幾名女子送走,以防李桓以此針對於他。

這會兒裴勇面色一變,隨即上前,一腳踹在了那名親兵身上怒聲道:“大膽丁寶,本將軍平日裡是怎麼教你們的,你竟然敢無視軍中法度,可知軍營重地,女子不可擅入?”

那親兵砰砰叩首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知罪了。”

裴勇這才向著李桓道:“大人,您也看到了,是屬下治軍不嚴,以至於麾下士卒貪圖美色,將外界女子帶進了軍營之中,屬下定然會嚴加懲治……”

李桓看著裴勇的一番表演,嘴角漸漸的盪漾起一絲笑意道:“裴大人不會以為你這鬼話有人會信吧。”

底下的一眾士卒看著高臺上的這一幕,那些女子是怎麼回事,心中和明鏡似得,誰不知道裴勇經常帶女子進入營中嬉戲,這在振威營那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只不過大家迫於裴勇的權柄,沒人敢說罷了。

裴勇笑道:“下官素來潔身自好,恪守軍紀,營中弟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大人若是不信的話,不妨問一問大家。”

說著裴勇一指幾名站在前列計程車卒大聲道:“你們說,本官是不是潔身自好,恪守軍紀?”

幾名士卒聞言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臉上露出幾分惶恐之色。

眼見沒人敢開口,裴勇向著李桓笑道:“大人,本官知道您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您就算是想要找人立威,也不該來尋下官啊!”

一旁的陳耀見到裴勇竟然這般顛倒黑白,提起褲子就不認賬不禁火冒三丈怒喝一聲道:“大膽,你同這幾名女子在大帳之中做了些什麼,我等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以為這般狡辯有用嗎?”

李桓看著裴勇,突然之間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實話,李桓雖然知道想要整頓京營沒有那麼容易,但是也沒有想到第一次進入京營竟然會遇到裴勇這般的人。

是自己的兇名還不夠響亮,還是說對方的膽子足夠大,篤定自己不敢將他怎麼樣嗎?

裴勇眼見李桓大笑,只是平靜的看著李桓,而在其身後,幾名親兵隱隱的護在裴勇身側,滿是戒備之意。

“有趣,真是有趣,像裴提督這麼有趣的人,李某還是第一次遇到呢?”

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哪怕是被捉姦在床,裴勇都能夠死不承認,方才那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不知道其底細的話,還以為這真的是以為奉公職守的好官呢。

可是隻看這大營上上下下烏煙瘴氣,都說上樑不正下樑歪,這話用在振威營上面真的是再適合不過了。

但凡是身為一營提督的裴勇靠譜一些的話,振威營上上下下數千士卒也不可能連個當兵的樣子都沒有。

裴勇輕笑道:“大人謬讚了!”

下一刻李桓順手拔出陳耀腰間的繡春刀,長刀劃過虛空直接斬向裴勇的脖子。

裴勇一剎那之間只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冰窟之中一般,渾身的血液彷彿凝滯了似得,顯然是沒有想到李桓竟然一點徵兆都沒有便當場動手,而且一出手便是殺招。

“吼!”

值此生死關頭,裴勇口中發出一聲如瀕死野獸一般的咆哮,身上的衣衫陡然之間炸開,精壯的上身隱隱泛著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