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侖忍不住發出一聲大喊,看著張懋那慘白如白紙一般的面容,再看那甚至射穿了身上的盔甲沒入張懋體內的弩箭,不知何時,張懋身上的鮮血已經緩緩滲出,染紅了身上的衣衫。

“啊!”

真正看清楚張懋身上的致命傷勢的時候,張侖一顆心沉了下去,發出一聲悲痛欲絕的大喊。

“殺,給我殺光了他們!”

猛然之間張侖的目光投向了正陷入重圍之中的梁萬等人。

以朱爍為首的各家子弟,一身武藝放眼軍中任何一個都不比梁萬這等軍中將領差,甚至有些還要強出幾分。

就好比朱爍,雖年不過二十六七,但是一身家傳的功夫卻是已經有了幾分火候,實力之強未必就比陳一刀差了。

此刻朱爍手中一杆長槍捲起漫天槍影,不過是十幾招而已便將梁萬挑落於地,然後一槍捅在其心口之上,猛地用力愣是將梁萬的屍體給高高的挑了起來高呼:“賊將梁萬已死,賊將梁萬已死。”

原本反抗的一眾反賊眼看著梁萬身死,就連屍體都被高高挑起,人心更加的崩散,很快便陷入到了四勇營將士的圍殺當中。

當李桓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朱爍挑起梁萬屍體,叛軍被四勇營將士圍殺的場景。

為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衝突,李桓高呼一聲,止住了騰襄左衛營的將士上前,而是帶上了一隊人馬打出旗號,緩緩上前。

李桓等人到來,自然有人上前相迎,張懋重傷昏迷,朱輔這會兒則是向著李桓迎了上來。

看到李桓的一身鮮血,殺氣騰騰的模樣,朱輔忍不住心中駭然,強忍著不適向著李桓道:“朱輔見過李大人。”

李桓見狀衝著朱輔拱了拱手道:“原來是成國公當面,李桓有禮了。”

說著李桓頗為詫異的道:“不知英國公何在?”

聽到李桓提及英國公,朱輔面色一暗,深吸一口氣道:“老國公方才為賊人所傷,此時怕是無法前來相迎了。”

李桓聞言不由一愣,心中滿是詫異,要知道張懋貴為國公,就算是真的親自上陣殺敵,但是身邊也會有眾多的家將親兵護衛,等閒情況下連受傷都難,又怎麼可能會遭受重創呢。

看到李桓臉上露出的疑惑之色,朱輔苦笑道:“老國公終究是衝殺太過靠前,給了那些反賊機會,一不小心被對方以強弩攢射,這才受了重創。”

李桓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道:“老國公何在,李某當去拜見老國公才是。”

說著李桓又道:“說來李某自問一身醫術尚可,對於刀槍之傷也略有研究,或許能幫老國公瞧一瞧。”

朱輔聞言登時眼睛一亮,衝著李桓道:“既然如此,李大人請隨我來!”

這邊張侖已經命手下人小心翼翼的將張懋安放在了一張門板之上,而此時張懋躺在門板之上,身上的鮮血仍然緩慢的流淌著,雙目緊閉,面色猶如金紙一般,張侖只看這般情形就知道自己爺爺的傷勢極為不妙。

“大夫呢,快給我將最好的大夫請來!”

張侖心中慌亂至極,衝著身邊的親兵吼道。

幾名親兵聞言連忙跑去找大夫。

四周英國公府的家丁僕從將四周給圍了起來,不許外人接近這裡,生怕攪擾了張侖與張懋。

“爺爺,爺爺,您醒醒啊,孫兒還需要您教導……”

張侖忍不住在張懋身邊低聲哭泣起來。

“嗯……”

一聲低微而又綿長的聲音在張侖耳邊響起,不是昏死過去的張懋又是何人。

正在哭泣的張侖陡然之間聽到了張懋的呻吟之聲,頓時臉上一喜向著張懋看了過去。

此時張懋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平日裡充斥著精芒的雙目這會兒卻是多了幾分渾濁,看著張侖臉上的淚珠,嘴角露出幾分慈祥的笑容,努力的伸手去幫張侖將臉上的淚珠擦去。

“傻孩子,爺爺不是教過你嗎,男兒流血不流淚,我張家的子孫,只會流血,不會流淚……”

張侖顫聲道:“爺爺!”

張懋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有鮮血滲出,而張侖看到這般情形,臉上滿是緊張與擔憂害怕之色道:“爺爺,您不要說話,不要說話了,我已經命人去請大夫了,爺爺一定會沒事的。”

張懋一臉慈祥的看著張侖,輕笑一聲道:“傻小子,湊過來,爺爺有話同你講。”

張侖忍著內心的不安與擔心,緩緩的湊到張懋身前,而張懋則是在張侖耳邊低聲道:“小子,爺爺告訴你,只有爺爺死了,英國公府的榮寵才會長盛不衰,所以爺爺是故意的……”

話沒有說完,張懋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