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瓔再一抬眼,就見九蓮難得姿態端正地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而她手邊的矮桌上還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靈茶。

紅衣長老眉目含笑,眼波流轉:“吾如今堪堪五百歲,修為已至出竅,乃是萬道生逍遙峰的峰主,亦是本宗的長老之一。至今膝下還沒有徒弟,你若拜吾為師,那便是吾逍遙峰唯一的弟子,等到吾百年之後,整個逍遙峰就是你的了!”

他盡力誘惑著這個與他極其有緣的年輕人,甚至還擔心籌碼不夠多一般,又道:

“也不怕告訴你,吾是萬道生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出竅期尊者。可以說,整個萬道生沒有人比吾更懂晉升!”

“如此,吾可堪為你師父啊?”

別的不說,單論修煉的速度,整個萬道生還真沒人比得上九蓮。但論誰最不讓蕭長老省心,自然也當屬這個最年輕的峰主。

這麼大的誘惑擺在面前,對方還是能跟顧懷微有一戰之力的出竅期尊者。

別說桑瓔了,就連顧殊都忍不住開口:“答應他!又便宜不佔王八蛋!”

桑瓔嘴唇嗡動,卻還是朝著九蓮一拱手:“前輩的厚愛讓晚輩十分欣喜,但晚輩還是想將一事告知前輩。”

九蓮一手支起下巴,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晚輩是自儷蘭界而來的修士,本是流光劍宗的弟子。曾拜一位出竅期的尊者為師,只是如今我們已淪為陌路。”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桑瓔的語氣難免艱澀了許多。

一位出竅期的大能朝著自己伸出橄欖枝,甚至還許諾只會有自己這一個徒弟。這讓多年來從未被偏愛過的桑瓔都忍不住動心了。

只是她很清楚,哪怕她單方面與顧懷微斷絕了師徒關係,但他們曾是師徒的事卻無法否認。

她不想欺瞞九蓮,因為有些事,遲早會被戳破的。

“所以,你如今還對先前的師父有所留戀?”九蓮問道。

桑瓔連忙搖頭:“並非如此,我與那人已經勢如水火。”

九蓮聞言表情一鬆,臉上立刻又有了笑意:“那就好,為師還以為你心中依舊惦記那人呢,還想著該怎麼做的比對方好,才能收攏徒弟的心。如此看來,我倒是不必擔憂這些了。”

紅衣尊者笑意吟吟,看得桑瓔十分意外。

“前輩不問我為何會與曾經的師父決裂嗎?”她以為對方至少也該好奇這些才對。

但令她意外的是,九蓮完全不在意這些:“我不愛以過往來判斷別人,我只看你如今的模樣。我只要知道,我是真心希望收你為徒即可。”

青年的模樣恍惚間似乎與顧懷微重合了,他們是一樣的俊美不凡,也是一樣年紀輕輕就擁有了強大的力量。

但後者的目光永遠不曾落在自己身上,而前者句句堅定的言語卻落在了桑瓔的心上。

她閉了閉眼,將過往的記憶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矮桌上的茶杯被她端了起來,恭恭敬敬地遞到了青年跟前。

她說:“弟子,拜見師父!”

這是一句相似又不相似的話,曾經她被人壓著跪拜,而今卻是心甘情願。

看著面前的紅衣尊者伸手接下自己奉上的茶杯,眼底滿是喜悅之意。桑瓔不自覺地鬆了口氣,或許一切都將變得不同了。

她這麼想著。

只是,桑瓔不知道的是,在九蓮接下那杯拜師茶的瞬間,被黑色暗流衝向某個未知之地的白衣仙尊,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稍稍皺起了眉頭。

他的掙扎很快被濃重的魔氣反撲過去,破損的丹田再度被魔氣侵蝕,他終究還是沒能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