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新城的住宅,往往都不會辜負它高昂的價格。從機場回來的劉父,坐在這擁有近乎一百六十度景觀的客廳,靜靜看著夜幕初上,璀璨的燈火如何妝點著這座不夜的都市。無論是邊上今年剛剛開業的k11購物藝術中心,還是略遠處林立的華廈,盛世風韻便是這麼輕輕柔柔地讓人迷醉其中。

“麥兜要幾時先到啊?”劉母聲音,從劉父身後傳來的,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側過頭望去,就算常做保養沒有什麼明顯的斑皺,但總不復年輕時光澤,正如他漸漸上移的髮際線,還有不再矯健的身姿。

他把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誰也沒有再開口,劉書萱還要多久才到,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世界各地的旅行對於他們來說,都是駕輕就熟的事,不論是北極點的極晝還是東非大裂谷動物大遷徙,都是多年前就看厭了的景觀。所以從廣州起飛之後,多久能抵達目的地,對於劉母來說,是近乎常識的事,再不濟,她也懂得上網去查詢航班時間。

正如這繁華的夜景,並不能帶給他們歡悅。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打破了沉默:“飲湯啦。”

“好啊。”他笑著點了點頭。

起身他才發現,家裡竟然沒開燈,因為他們從天還沒黑,就在客廳裡呆坐到現在。

“我忘記煲湯了。”劉母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家裡其實是有請阿姨幫忙做家務事的。

但劉母向來覺得,飯要自己做才香,燙要自己煲才好喝。

可今天不單是忘記煲湯,她連打麻將都忘記了。

從下午劉書萱出門,那些麻將搭子發過來的訊息,她直接就回了一個“有事忙。”

不忙,只是心裡堵得慌。

“出去吃吧。”劉父對她輕聲說道。

她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直到下樓之後,在那一線江景的包廂裡坐下來,劉母許是看多了,對那窗外珠江夜景熟視無睹,向劉父問道:“聽說那個相親男,追了過去,麥兜會不會……”

劉父笑了起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會。”

而他還加了一個理由:“他戲太多。”

相親男的戲不是一般的多,他的結果,跟他在劉書萱面前所呈現的現狀,的確差不多。

也就是說,他真的落魄成那樣了。

但起因和經歷,並不是如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樣。

“我不是散財童子。”他微笑著,拍了拍妻子的手。

這其實是當時劉書萱嗆他的話,看起來,對於劉父而言,他很在意女兒對自己的看法,儘管他從來沒有在女兒面前去分辯。

沒有成功是偶然,沒有哪一個能從眾人之中脫穎而出的成功者,會是毫無防禦能力。

劉父有他自己的底線和原則,但他實在太懂得,如何運用資本去佈局了,特別當他抱著那兩千萬作為風投,願意跟創始團隊試錯,全虧掉也在所不惜;而他又是受害者的父親的情況下,其實也很難對他指責更多。

相親男的團隊,很快跟他進行切割,並不是因為他不願放棄劉書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