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跟自己和解吧。”她伸手拍了拍李家嫂子的手臂,示意後者跟她出來。

然後走到屋外同,她把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硬塞到了李家嫂子手裡:“等南哥消停了,手頭寬鬆了,嫂子你還我,我肯定收。你得拿著,他要想不開做什麼傻事,你得有現錢在身上。”

“不要辭職。”林靜雯連續叮囑了她三次,“因為我知道,一個女人,要在這城市,得到認同有多難。”

話說到這程度,李家嫂子也是含著熱淚,點了點頭。

然後林靜雯就走了,這不是她能管,也不是她想管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突然想打電話給媽媽。

在李建南的身上,林靜雯看到了母親的影子。

不肯與自己和解的倔強和偏激。

她突然同情自己的母親。

因為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所有。

母親不停的索要,不停地炫耀,是因為,她害怕失去,她需要這樣,不斷地給自己信心。

很少關心她,也許並非母親不愛她。

只是因為她在長久的生活裡,焦慮之中,在不安之中,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氣力。

“媽,你近來怎麼樣?”林靜雯在打通了電話之後,千言萬語,卻只變成了這麼一句。

母親並沒有產生什麼戲劇化的轉變,而仍是在電話那頭,數說著家長裡短,攀比炫耀就是她話題裡不變的主題和核心,但林靜雯第一次,沒有覺得厭煩,笑著聽著母親說了足足四十分鐘。

現在,她能聽出電話彼端的女性,長久的焦慮,如果再尋找這種焦慮的根源?

林靜雯是隱約有答案的,也許是從她來到世上的那一刻開始。

因為,當時一孩化是主流,而她是個女孩,而潮汕地區在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習俗是一道繞不過的坎,也許,母親就是從那時開始,慢慢地積累起來許多的焦慮和不安。

但也許並不是,因為她記得,童年時的父母,是開朗而活潑的。

可是她願意相信,就當它是。

“媽,勿驚,有我呢。”她這麼向母親說道,完全跟之前母親的話題,毫不相干。

母親愣了一下,倒是有點緊張:“驚什麼?我跟你說,去俄羅斯我都不驚!”

所謂去俄羅斯,就是她的工友、閨蜜,邀她一起去俄羅斯旅行。

“好啊,你和幾位阿姨一起去啊,費用我全包了。“林靜雯笑著說道。

於是母親便開心起來了,她的喜悅,向來就是如此簡單,只要讓她感覺有面子,她便高興了。

母親的面子,其實只不過是一種安全感。

“可是我仍覺得很煩。“她發了條微信給石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