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雨沒有住家裡,家裡也沒地方給他住。

他爸媽兩個人正在分房子,一言不合就能像鬥雞一樣鬥起來,屋頂都給掀翻。

為了避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也為了自己清靜,他住了酒店。

誰知道,碰到了柳江霖。

她竟然也回永城了。

她回來做什麼?

肯定不是回來過年的,現在正是年底,娛樂圈最忙的時候,各種頒獎典禮,活動,晚會,柳江霖想回來過年,她的經紀人也不會答應。

她回來肯定有什麼事。

不過宋時雨現在沒有心思去管柳江霖的事。

他自己還有令人頭疼的麻煩要解決。

還沒進門,宋時雨就聽見他媽熟悉的、彷彿要劃破雲霄的尖叫聲:“宋呈德,你這被豬操了屁眼的狗東西,我要殺了你!”

從小到大,宋時雨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他媽罵的:我要殺了你。

整個童年都穿斥著這樣雞飛狗跳的影子。

他開啟門,進了屋。

腳踏進門口的一瞬間,一個黑影從前面虎虎生風地飛了過來。

宋時雨動作靈敏地閃避過去,下一秒,電視遙控器砸在他耳邊的門板上,在一聲嘣脆的碎裂聲中,英勇就義。

東西肯定是他媽扔的。

只有他媽才會罵人動手,他爸宋呈德,從來只是一個陰貨,只給你來陰的。

果然,宋時雨看到了他爸就坐在前面的單人沙發上,一動不動,就跟死了一樣。每次他媽這麼吵起來的時候,他就這樣,一言不發,像個無辜的受害者。

而他媽的準頭這麼差,遙控器竟然可以直直地飛過他爸的腦袋,差點砸中他的腦袋。

小時候,宋時雨也埋怨過他媽,為什麼動不動就發火?那個時候,他覺得他爸可憐,攤上了一隻母老虎。

後來才意識到,有的事情不是表象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媽姓衛名薇,年輕的時候有多漂亮,從宋時雨這張臉就可以看出來,但是已經不能從她現在的臉上看出來了。

幾十年的婚姻紛爭和家庭瑣事已經把她的臉在柴米油鹽和風霜裡滾過一遍。

攤上一段不幸的婚姻,美人不是遲暮,是早衰。

看到宋時雨,他媽忽然尖叫一聲,一臉驚喜,臉上的怒氣轉眼間消失不見,她高興地跑到宋時雨面前,眼睛裡有了亮光,“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休假了?”

宋時雨抱了他媽一下,身上其實還裹挾著寒氣,所以他只是虛抱了一下,但臉上的笑容是真心實意的。曾經埋怨過的母老虎,如今心尖上沁著的都是自責。他應該早一點明白過來,站在她的身邊。

“你們倆不是終於決定離婚了嗎?我怎麼著也得回來。”

他媽皺眉,說:“我跟你爸離婚用你回來做什麼?你工作那麼忙,忙你的去。”

“已經回來了。”宋時雨問,“都已經決定離婚了,你又跟他吵什麼?”

他媽臉上劃過一抹慌張之色,掩飾般一笑,“沒什麼。”

她摸摸宋時雨的臉,問:“吃午飯了沒?餓不餓?我給你做,你想吃什麼?”

說著就陀螺似的要轉起來。

宋時雨拉住他媽,說:“我已經吃過了。”

他媽又想起什麼,哎呀一聲,說:“那你先等等,你的房間我都好久沒有給你打掃了,裡面一層灰,你先別進去,沙發上坐一下,我給你弄一下,乾淨了再進去。”

“媽,我已經訂了酒店,我住酒店。”

“酒店?你這死孩子,回家還住什麼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