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邊。

截水湖上波濤洶湧,好似一頭巨獸潛入在水下,瘋狂地發洩怒火。

一龍、一人破入黑暗。

萬喜手捧羅盤引路。

盧通神色低沉,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

許久之後,前方出現一點亮光。

“夫君,到了。”

“嗯。”

一艘三層樓船飄在水面。

船很大,長六十餘丈、寬二十丈,正中聳立著幾座三層樓閣。水浪翻滾時船身紋絲不動,好似嵌在空中。

整艘船,只有一棟四角飛簷大殿還亮著燈火。

盧通落在殿前,停了一息,輕輕敲了下大門。

“四兒。”

“老爺?”

熟悉地聲音響起,而且距離很近,似乎只有一門之隔。

盧通推了下門,沒有推開。

“開門。”

門內響過一聲輕響。

他又推了下門,大門緩緩開啟。

殿內十分寬敞,正中是廳堂,左右用屏風、珠簾等隔出了臥房、書房等。

一個黑衣人站在珠簾後面。

盧通嗅了下,聞到一種十分複雜的怪味,像火山口的焦硫、腐爛的苔蘚、化膿的淤血等混在一起。

他關上門,走近過去,抬爪掀開珠簾,一爪扯下黑袍。

黑袍如水,一洩而下,露出一副不著寸縷的背影。

髮絲稀疏。

背上,紅、黑、烏青、紫黑等,各種傷痕密佈,從脖頸一直到腳底,沒有一塊好皮。

紅的刀口、劍洞,流出一縷縷血線;

黑的燒焦火傷,傷口內殘存一抹火星;

烏青色的面板,表面滲出絲絲水跡,還有些許冰碴;

紫黑色毒瘡,飄散出一股十分難聞的怪味;

還有一坨坨的各色肉瘤。

人影緩緩低下頭。

盧通撥動龍爪,遊走到正面,踏出一步斂起全部血種,一對馬蹄子落在地上,抬手摘下面甲,挑起下巴。

“修行數十年,還在乎區區一副皮相?”

典四兒,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