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阿蠻身上吃疼卻要怪怨她,“你適才……實在太危險了!你若是因為護我而死,母親她定要打死我的……”

看她話還這麼多,魏攖寧哭著哭著就笑了。

姜遲奕將主僕二人從地上攙扶起來,仔細看了看魏攖寧確定她無礙,他也不免後怕道:“魏娘子,適才的情形……著實危急,我未必擋得住,幸得四皇子來得及時。”

魏攖寧方才去找尋四皇子李穆的身影。一個回頭,只見李穆迎著她的目光,直朝著她一瘸一拐走了來。

他昨日遇刺傷了腿,今日……經歷宮變怕也遭了不少折騰,腿上的傷該是加重了。

可他此時一臉倨傲的樣子,看不出他有半點狼狽。

他在魏攖寧跟前站定,似笑非笑道:“救你一命,扯平了。”

魏攖寧低垂眼眸,伏了伏身,便算是謝過他的救命之恩了。她儘可能迴避了他,不願讓人心生猜測,尤其是姜家人。

可即便如此,明眼人一看都會猜:魏家娘子如何跟四皇子還有過牽扯不成?

“你就是姜尚書家的?上一屆武探花。”李穆的目光轉到了立於魏攖寧身邊的姜遲奕臉上,忽而問:“現如今官拜幾品了?”

姜遲奕忙施禮回道:“卑職不才,現在兵部,任武庫正七品主事。”

“武庫主事,”李穆一笑,不無譏諷,“閒差。難怪會出現在這春日宴上。”

姜遲奕想到自己確是跟上官告了假特意來這春日宴的,多少有些不務正業,不禁老臉一紅。這又當著魏家娘子跟前,他更是無地自容了。

“四殿下,”綏遠侯小侯爺宋景澤忍著身上傷痛走了過來,告訴李穆道,“今日多虧了姜大公子和魏家這位身手不凡的小丫頭。否則,我們這麼些人都要葬身火海了。”

李穆的目光掃過阿蠻,又在魏攖寧身上停留了少刻。隨即,他伸手拍了拍宋景澤,溫和道:“今日都有功。”

不多時,英國公府的人盡數被拿下了。塔樓那處的火光也越來越小,就如同這場變數,快速平息了下去。

待四皇子李穆走開後,青書告訴了姜遲奕他離開紫澱湖後發生的事。

他好不容易混進城,卻發現宮門已被叛軍把持,在朝的官員皆被困皇宮,他連主君的面都見不著。想到四皇子昨日遇刺受傷,今日極有可能未去早朝,於是他便找到了離園。

屆時英國公府並著二皇子才開始他們的逼宮手段。李穆得了訊息為時不晚,先在城內利用有限的人手做了部署,一直等到平寧侯小侯爺帶領的勤王之師趕到,裡應外合為之開了城門,方才帶人往紫澱湖營救滿朝文武的家眷。

“想來四殿下做了這許多,卻把勤王護主這樣的大功勞全都交給了平寧侯府那位小侯爺,我瞅著都覺得可惜。”青書唏噓不已,竟議論起皇子的事兒來。

姜遲奕自然毫不遲疑地在他腦門上叩了他一暴力,罵道:“你懂個屁……”

話音未落,他兀地想到魏攖寧還在旁邊,說出來的“屁”字也不知往哪兒放了。

魏攖寧只是笑。

看一眼不遠處那個玄色身影,她卻覺得,那個身影融入這片天地,不顯山不露水,不爭功不奪名,這世間最大的利益已非他莫屬。

聖人之危危於有人奪他江山社稷,群臣之危危於有人奪他妻兒性命。解聖人之危者可加官晉爵,解群臣之危者,則可得恩情永記。孰輕孰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