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朗星稀,兩人裹著厚厚的情侶款羽絨服,手牽著手一路沿小徑朝後花園慢步走去。

葉奚望向遠處漫無邊際的夜色,回想小時候在老家,每年除夕夜,大人們圍著火爐嗑瓜子聊家常,鄰居家幾個同齡孩子就拿著仙女棒滿院子的跑啊笑啊,與現在的冷清不同,那時的年味,真的比當下要濃很多。

隨著年復一年的更替,老一輩人退出歷史舞臺,許多傳統習俗逐漸被年輕人淡忘甚至丟失,是遺憾,似乎更是一種無可奈何。

而像她和大導演這種常年無休的娛樂圈人,能在過年的時候,陪家人一起看看春晚,陪愛人一起散散步,換作平時,同樣亦是奢侈。

夜風拂過,聽著兩邊樹葉沙沙作響,葉奚恍然間發現,今年除夕夜的後花園似乎沒點燈,而且越往深處走,越黑的過分。

她刻意放緩步子,挽在秦忱手臂上的力道不禁微微收緊了一下:“不逛了,還是回去看春晚吧。”

默住幾秒,男人低潤的嗓音自頭頂落下來:“無聊?”

葉奚搖頭:“有你在,我無聊什麼,只是覺得氛圍有點……”

說到這裡,她不由想起下午包餃子時母親的一席話。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確實很適合發生一些煽情又感人的故事。

葉奚咬咬唇,內心陷入掙扎。

幾個呼吸間,像是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異常靜默,身旁人停下腳步,慢慢側過身來看她。

男人正待開口,她卻先一步抬起眸,出聲:“秦忱,我……”

葉奚沒能說下去,聲音戛然而止。

細碎斑駁的光點自兩邊花叢蔓延開來,順著鬱金香的枝葉一直鋪向前方盡頭。

瑩白夾著淡淡紫色的藤蔓爬上週圍桂花樹枝幹,滿天星一般沿著四面八方延伸。

遙遙望去,原本漆黑的青磚小路被點亮,整個後花園,彷彿在瞬間跌進了一片璀璨星河裡。

此時遠在身後的前院也亮起了暖光,音樂聲不知從何處深深淺淺地響起。

葉奚木然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突然而至的佈景,手心冒汗,有些不知所措。

難怪母親下午特意強調,要她等在後花園。

為了替兩人營造一個浪漫的求婚氛圍,老兩口也真是費心了。

明明說好今晚是她求婚,可為什麼……

淺紫色與星光交錯的光暈裡,秦忱不知何時,已經手捧鮮花,站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桂花樹下。

葉奚腦子陷入短暫的空白,下意識左右看了看,眼神充斥著疑惑,不知他手裡的大束玫瑰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男人身影頎長,肩上籠罩著一層星輝,靜靜站在那裡,自頭頂傾灑落下的暖光,將他深邃俊逸的臉孔映襯得愈發如夢如幻。

葉奚目光落在秦忱手上,看著他從玫瑰花束中間拿出絲絨盒子,朝她一步步走來。

直到人站定在她面前,她才慢慢回過神,原來今晚,從始至終一開始要準備求婚的人,是他。

天空飄蕩的音樂逐漸清晰起來,秦忱垂下眸光,幽深灼熱地凝視著她,靜默兩秒,才低聲開口:“葉奚,今晚……”

“先等等。”

他剛吐出幾個字,葉奚就輕聲打斷,然後從他手裡接過玫瑰花,並示意男人跪下。

秦忱稍有一頓,卻還是按她的話照做。

漫天星河裡,男人單膝跪在葉奚面前,頭微微輕仰,四目相對的那刻,他看到她眸子裡星光灼灼。

“接下來的話,由我來說。”

她朦朧目光,靜靜落在他手裡的戒指盒上,柔聲道:“從在一起到現在,你把你所有的耐心與溫柔都給了我,我一直被愛,被保護,被縱容,活得任性而自由。”

葉奚聲音微弱下來,在男人深海般的注視下,緩緩伸出自己的左手:“所以,請問秦先生,往後餘生,你願意繼續一如既往地,像從前一樣愛著她,寵著她嗎?”

夜晚靜謐,天空飄蕩的音樂舒緩而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