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妾驚詫莫名,又勸道:“殿下,咱們府裡沒有什麼聽雪軒啊,殿下!您慢點兒!”

眼看著太子走路不穩,一個勁往右偏,這曲橋之上,橫欄並不高,左右都是湖水,若是掉下去可不得了。

那姬妾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道:“來人,快去扶著殿下!”

幾名宮人連忙迎上去,豈料太子嫌他們煩,用力一甩手,整個身子搖搖晃晃地往後倒去,所有人都驚聲大叫,渾身寒毛都倒豎起來了,只聽嘩啦一聲,太子從曲橋上一頭栽進了湖裡,那湖裡還種著許多他派人從太湖挖回來的紅蓮。

姬妾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過了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尖叫起來:“來人!太子落水了!快來人啊!”

淒厲的聲音像一把利刃,劃破了平靜的夜空,一時間,整座太子府都轟動起來。

深夜時分,太子府仍舊燈火通明,分明已到了入睡的時候,卻沒有一人敢去睡覺,走路時都輕手輕腳,大氣不敢出一聲。

太子的院前跪了一地宮人,還有那個紅衣姬妾,她正瑟瑟發抖地跪伏在地上,眼中的淚珠兒串串滑落,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可現在沒誰有心思去心疼她,被燭火照得亮堂的屋內,太子妃正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茶,寂靜的空氣中只能聽見茶盞碰撞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屋外擠滿了人,卻沒有一絲聲音,針落可聞,頗是詭異,過了許久,榻上傳來一聲咳嗽,霎時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牽引了過去,太子妃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來,叫了一聲:“太醫。”

太醫原本就坐在榻邊,聽了便立即上前,給太子診脈,過了一會,才道:“殿下喝了酒,又跌入池中,受了些涼,臣開一劑驅寒湯便可,別的倒是沒有大問題。”

太子妃沒動,她的臉色在燭光下白得不太正常,聽罷只是漫不經心地道:“總歸不會比本宮先死,沒事就好,勞煩太醫了。”

太醫惶恐道:“娘娘客氣,本是臣分內之事。”

等方子寫了交給宮人之後,太醫才告辭離去,太子妃站起身來,她的身形瘦削單薄,纖細得彷彿一根草莖,稍微用力就會折了似的,處處透著久染沉痾之人的弱不禁風。

她走到榻邊看了一眼,正欲離開,卻聽到太子忽然開口叫了一個名字,太子妃正好聽了個正著,她自言自語地重複一遍:“瀅瀅……”

太子妃唸完之後,又看了看太子,譏嘲一笑,輕聲叫來宮人,吩咐道:“去,把殿下的這位瀅瀅請過來,今兒就讓她服侍殿下吧,本宮有些睏乏了。”

她說完便走了,留下一室宮人們面面相覷,好半天,才有一個聲音小心翼翼地打破這靜寂:“咱們府上……有哪個娘娘是叫瀅瀅的嗎?”

近來這段時間,楚瀅瀅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但是到底是為什麼,她卻又說不上來,一直到了四月下旬,朝廷主戰主和派的爭執平息,永泰帝答應了戎敵求貢一事,果然如上輩子一樣,又在邊關增開了馬市。

崔雲灝將這些事情說給了楚瀅瀅聽,末了表情有些遲疑,楚瀅瀅看出來,問道:“可還有什麼事情?”

崔雲灝皺了一下眉,搖頭道:“無事,或許是我多心了。”

楚瀅瀅再追問,他卻不肯說了,楚瀅瀅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