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灝恭敬道:“恕臣冒昧,求皇上賜下筆墨一套。”

永泰帝眉頭微動,看了他一眼,衝一旁侍立的太監吩咐道:“去。”

那太監領命去了,很快便捧了一套文房四寶來,放在崔雲灝面前,還貼心地搬了一張桌案來,崔雲灝頷首道謝,他也不多說,提起毛筆來,蘸了墨就開始書寫起來。

他寫得很快,字型甚是端正,蘇編修在一旁看著,面上露出驚異來,越看越是震驚,眼珠子都瞪圓了,忍不住低聲道:“雲灝,你”

便是詹學士見了,也驚了一下:“你都背下來了?”

崔雲灝沒作聲,大殿裡寂靜無聲,針落可聞,他動筆如行雲流水,絲毫沒有阻礙,似乎連想都不必想,很快便寫了整整三頁,這才擱下筆,道:“請皇上過目。”

不必永泰帝說話,一旁有眼色的太監立即上前來,將那三頁尚散發出新墨氣味的紙接了過去,呈給了永泰帝檢視。

永泰帝仔細看過之後,良久不語,過了片刻,才問崔雲灝道:“這幾部國史,你都記得住?”

崔雲灝恭聲道:“只要是臣看過的,都在腦子裡,懇請皇上給臣兩日時間,臣必能將完整的國史盡數呈給皇上。”

永泰帝將手中的紙放下來,臉色似乎好看了點兒,道:“好,那就再給你兩日時間。”

這一關算是過了,崔雲灝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同詹學士幾個一起叩頭謝恩。

等離了宮,幾人走在宮道上,外面天色陰沉,又開始下起小雪了,詹學士的臉色也陰沉,對崔雲灝二人道:“怎麼回事?為何訂成冊的時候會出如此大的紕漏?”

蘇編修吶吶不敢言,實在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倒是賀閣老聽了,道:“呈給皇上之前,成冊你沒有看過嗎?”

詹學士面上閃過幾分心虛,還有羞慚,道:“下官……下官那日正好有要緊事,只想著原稿是仔細檢查過的,想不到……”

賀閣老道:“你既然都沒有看出來成冊有問題,那他們二人又如何會知道?是他們訂的成冊嗎?”

詹學士心裡一驚,道:“不、不是。”

賀閣老的腳步倏然停下,盯著他,面上表情仍舊是淡淡的,道:“那你就真的該好好想一想,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老人雖然鬚髮皆白,面上皺紋遍佈,只是那雙睿智的眼,彷彿看穿了一切,詹學士下意識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賀閣老意味深長地道:“以眇眇之身,任天下之重。”

詹學士彷彿瑟縮了一下,賀閣老唸的這一句話,乃是掛在翰林院的牆上的一幅字,原句是:敦本務實,以眇眇之身,任天下之重,預養其所有為。

此時在翰林院掌院說來,就如當頭棒喝一般,詹學士頓時怔住,久久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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