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茹瀾搖搖頭:“我父親上書過,可是奏本根本出不了池州就被攔下了。”

她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道:“不瞞你們說,我父親原本是翰林院出身,一介文人,空有滿腹才華,卻實在不是一個當官的料子,他是個清官,但是在池州這種地方,毫無用處,處處掣肘,甚至連衙門的一個胥吏說話都比他好使。”

她說著,又道:“再者,池州屬山陽省,便是一個年年受災的地方都如此盤剝,可見其他的州府又是如何情況?上下串通,沆瀣一氣,他們在朝中又有人,雖說直到如今,我也不知是誰替他們撐腰做主,但是經過這兩日的事情,我已窺見泰山一角了,果真叫人膽寒,怪道我父親會落到如此地步。”

竇茹瀾嘆了一口氣,眼中又有盈盈淚意泛起,楚瀅瀅聽罷,冷靜地道:“這事情恐怕非你一人之力能夠做成的。”

“我知道,”竇茹瀾點點頭,道:“可如今我父親已經身死,我不能再讓他們那般逍遙法外,拼著身死,我也要叫他們付出三分代價。”

“不,”楚瀅瀅搖了一下頭,認真地道:“我的意思是,你一介女子,又是罪臣之後,人微言輕,應該要找個能幫你的人。”

竇茹瀾有些茫然地望望她,道:“我、我要找誰?我……父親外放多年,不在京中,人脈全無……”

論起來,竇茹瀾在女子中也算得上是果敢了,她甚至悶不做聲地跑到了金都來敲登聞鼓,企圖以這種方式引起朝廷的注意,只是她人力太過輕微了,完全無法與她的敵人抗衡。

楚瀅瀅問道:“你可知道今日來尋你麻煩的人都是誰?”

竇茹瀾搖搖頭,道:“我不認識他們,看他們穿著打扮,應該是某些達官顯貴府上養的護衛。”

楚瀅瀅冷靜地道:“那我便告訴你,他們都是太子府上的人。”

崔雲灝倏然轉頭看向她,目光幽深,竇茹瀾也是猛地一驚,抬起頭來:“你的意思是說……”

楚瀅瀅點了一下頭,道:“你可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竇茹瀾急劇地思索著,喃喃道:“這麼說,他們的後臺,就是太子了?可……可他是儲君,為何要這樣做?大乾難道不是他日後的江山,我們難道不是他的子民嗎?”

楚瀅瀅慢慢地道:“這就不是你能考慮的事情了,你現在只需要想,誰能幫你?”

竇茹瀾的臉色有些發白,她萬萬沒想到幕後之人竟然是如此身份,她不過是一個毫無根基的女子,如何能與之抗衡?誰能幫她?

“雍王。”

出人意料的是,這回開口的竟然是崔雲灝,他站起身來,望著竇茹瀾道:“如今朝廷上下,能與太子一爭的,只有雍王了。”

竇茹瀾的嘴唇動了動,她有些無措地道:“可我從未見過雍王,他如何會見我?”

更不要說,對方怎麼會為了她的事情,出手與太子相爭?太子可是大乾的儲君。

崔雲灝沒有回答,只是看向楚瀅瀅,楚瀅瀅垂著眼簾,似乎在出神,過了片刻,她也站起身來,對竇茹瀾道:“你先彆著急,此事需得緩緩圖之,明日一早,你還要去刑部,先休息吧,趙兄這裡的情況也就看著嚴重些,我開了方子,明日一早去抓些藥來,將養幾日就會大好了。”

竇茹瀾點點頭,楚瀅瀅離開了屋子,崔雲灝也跟了出來,叫了她一聲:“瀅瀅。”

楚瀅瀅在院子裡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他,她幾乎有預感,崔雲灝接下來會問出一些什麼話。

然而崔雲灝只是看著她,道:“早些休息,今天太晚了。”

楚瀅瀅有些意外,但是卻又覺得這才是崔雲灝會說的話,她笑了一下,道:“你不問我麼?”

崔雲灝卻反問道:“瀅瀅現在想好要告訴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