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瀅瀅望著高自己一個頭的崔雲灝,也有了一種吾家少年初長成之感。

崔雲灝動作無比自然地替她接過包袱,道:“瀅瀅,我帶你去我們的宅子。”

“宅子?”楚瀅瀅愣了一下,才道:“什麼宅子?”

崔雲灝一面走路,一面虛扶在她的身後,答道:“是小傳臚那一日,皇上賞賜給我的。”

這倒是有可能,楚瀅瀅點點頭,心裡思索著,不過以崔雲灝如今翰林院修撰的俸祿,恐怕是養不起這座宅子吧。

但是日後既然要在京城安家落戶,站穩腳跟,可以徐徐圖之,倒不急在這一時。

楚瀅瀅想了大半天,眼看崔雲灝帶著她拐過幾條街,兩邊的店鋪景象都有些熟悉了。

崔雲灝突然停下腳步,道:“瀅瀅,就是這裡了。”

楚瀅瀅倏然抬頭望去,只見一座高門大宅正屹立在前方,左邊是酒樓,右邊是茶館,正對面是將軍府,眼熟得不得了。

楚瀅瀅聲音都有一絲及不可察地顫抖:“這就是皇上御賜給你的宅子?”

崔雲灝點點頭:“是這一座,怎麼了?”

楚瀅瀅心裡簡直是震驚無比,盯著眼前這座宅子,若她沒記錯的話,這座宅子不是在永泰三十四年的時候,御賜給了太子段賡?

楚瀅瀅之所以對這座宅子印象深刻,正是從太子段賡那處聽來的,那時候已隱約有了太子失去聖寵的傳言了。

雍王的聲勢如日中天,幾乎有與東宮並駕齊驅的架勢,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中秋節到了。

皇上高興,御賜一座宅子給了太子段賡,這本來是一樁好事兒,但是沒成想,太子大怒,在府裡發作了好一通,楚瀅瀅這才得知,這宅子還有一個凶宅的名頭。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麼巧,永泰三十六年,太子被廢了,永泰帝駕崩,留下一道遺詔,雍王繼位,將廢太子段賡貶去蠻荒之地做藩王,並且此生不得踏入金都一步。

廢太子段賡最終被段策殺死,下場悽慘,這凶宅倒是名副其實。

可楚瀅瀅萬萬沒想到,如今皇上竟然把這座宅子賞給了崔雲灝,他想做什麼?

楚瀅瀅急劇地思索著,當初太子拿到這宅子之前,前一個主人到底是誰?

任是她想破了頭,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崔雲灝喚了她一句:“瀅瀅,怎麼了?”

楚瀅瀅回過神來,心裡五味雜陳,搖搖頭,道:“沒事,這宅子看起來好大,我們住得了麼?”

崔雲灝道:“無妨,我們只住其中一個小院子,其餘的不去管它,任它荒著便是。”

楚瀅瀅點頭,如今看來,只有這樣了。

崔雲灝帶著楚瀅瀅進了宅子大門,隨手將門合上,發出吱嘎一聲,在夜色中遠遠傳開去。

這個宅子確實很大,崔雲灝在門房處尋了一個燈籠點上,仔細叮囑道:“瀅瀅,你跟著我,別摔了。”

楚瀅瀅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庭院裡十分安靜,只能聽見夏夜的蟲子發出長一聲短一聲的鳴叫,細細的,像是某種不知名的小曲子。

轉過遊廊和小徑,走了好長一段路,崔雲灝才在一個院子前停了下來,說了一聲:“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