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樁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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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崔雲灝沒有像往常一般到萬松書院上學,而是按照歷年的慣例,出席了慶功宴。
直到天將黑,宴會才圓滿結束,崔雲灝順道去濟世堂和楚瀅瀅一起回家,剛步入桂春巷,便看到自家院門口有一群人等在那兒。
崔雲灝遠遠瞧見為首之人正是裴文燦,於是皺了皺眉,駐足留觀,裴文燦發現了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覥著臉道:“雲灝放課啦。”
崔雲灝嘴角微勾,似乎對他的突然到來並沒有表現得十分排斥,語氣卻仍是淡淡地道:“裴老爺大駕光臨,請恕在下有失遠迎了。”
裴文燦樂呵呵地道:“我在這已經恭候了好久,終於等到你了。”
崔雲灝抬手道:“如何能讓您老人家一直站了等我,如果願意的話,請進寒舍喝杯茶吧。”
“自然是願意的。”裴文燦聞言,高興得眉飛色舞。
楚瀅瀅頗有些詫異地望向崔雲灝,不明白他為何要請裴文燦到家裡,崔雲灝只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楚瀅瀅只好掏出鑰匙開鎖,請裴文燦入內,進來之後,裴文燦當即環顧四周,幽幽地道:“雲灝,沒想到你在這兒的生活環境竟會如此的簡陋,怪我考慮不周。”
話落,揚了揚手,一個隨從頓時就走上前,把一個黑木匣交到崔雲灝的手裡,情真意切地道:“雲灝啊,我這裡有一百八十兩,作為恭喜你這回一舉奪魁的禮物,還請笑納。另外,我在城南落霞巷購置了一座小宅子,兩進兩出,儘管沒有多大,可勝在安靜整潔,便將它贈予你,你與楚侄女一塊遷到宅子居住,以後和裴家交通更便利點。”
崔雲灝並沒有收下,反而將黑木匣歸還給了裴文燦,淡淡地道:“裴老爺何出此言?我與裴家本來淵源頗深,怎麼可以白拿您的錢?而且,我現在都今非昔比,衙門發了不少獎金,至於小宅子,我已經在寒舍住得十分習慣,與附近的幾戶人家也都處得很好,恐怕無須裴老爺替在下費神啦。”
裴文燦聽了這話,面色頓時漲得微紅,感到頗為窘迫,可還是客客氣氣地道:“雲灝,你所言極是,將來如果遇到難處了,就立馬告訴我,一定別見外。我和令尊情比金堅,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幫你辦到。”
但是,他似乎已經不記得,如此俗套的場面話,曾經就向崔雲灝談起過,言之鑿鑿,而現在再次提及,仍是那麼的滑溜,不過,說者和聽者皆各懷鬼胎罷了。
崔雲灝隨便敷衍著點點頭,然後又問道:“請問裴老爺來找我,究竟為了什麼事?”
裴文燦想了想,道:“是這樣的,雲灝,這件事不僅對我們裴家影響重大,還和你有著莫大的牽連,因此才親自登門造訪。”
崔雲灝立馬問道:“裴老爺這般費心,倒真令我好奇,到底因為何故?”
裴文燦眯了眯眼,道:“一言難盡,雲灝,你記不記得以前令尊送了你一顆綠玉髓的珠子?”
崔雲灝點點頭,道:“嗯嗯,怎麼了?”
裴文燦怕他會算老賬,並勃然大怒,把他驅逐出去,便立即道:“雲灝,你可能還矇在鼓裡,本來怪我衝動了,綠玉髓珠子乃是拙荊的親戚送給我的生辰禮物,一開始就是兩顆一模一樣的,我當時興起,把一顆珠子贈予令尊,這件事,拙荊本來矇在鼓裡,可沒過多久,她猛地向我談及這顆珠子,並強迫我跟你索取送出去的那顆珠子。”
頓了頓,低了低頭,萬分愧疚地道:“我當時因為生意紅火,整日忙得暈頭轉向,拙荊不停地跟我眼前爭吵,不得已,我就來問你歸還,打從你離開裴府以來,我頓時感到甚是懊悔,派人搜了整整一宿,然而,搜了好些天都沒找著你,現在,我便覺得實在辜負了令尊臨終託付與信任。”
裴文燦貓哭耗子一般唸叨,狡猾地將他的責任推卸掉了,崔雲灝無動於衷,甚至還有些想笑,抱臂看著他,道:“裴老爺現在談及此番內情,莫非這珠子裡另藏了何等秘密嗎?”
裴文燦聞言立刻挑起大拇指,誇道:“雲灝,你真厲害啊,這麼快便猜中了我的意思。實不相瞞,我也是後來才明白,我遺漏了一個與令尊過了好多年的約定。”
崔雲灝疑惑地挑了挑眉,道:“約定?”
裴文燦點點頭,道:“對,你剛出生不久的時候,我曾把一顆綠玉髓珠子贈予令尊,未曾料及,沒過多久拙荊就生下女兒,真真稱得上無巧不成書,於是,我就和令尊商量,讓我的女兒長大以後嫁給你!”
一直保持緘默的楚瀅瀅聞言,陡地大吃一驚,別過臉望向崔雲灝,發現他的表情微微起了波瀾而已,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似乎早就猜中了這個說法。
楚瀅瀅頓時反應過來,就是由於裴家和崔尚鳴的這個約定,使得裴文燦狠下心來,強迫年幼失孤的崔雲灝歸還崔尚鳴的那顆綠玉髓珠子,所以,她和崔雲灝離開裴府不久,就衝出了個黑衣人把他身上的珠子搶了。
楚瀅瀅想到這,情不自禁地瞥向崔雲灝,崔雲灝似乎感受到了,和她對視了一會兒。
崔雲灝衝她微微一笑,繼而看著裴文燦,道:“居然是怎麼一樁約定啊。”
裴文燦面色頹然道:“都怪我記性太差,如果沒有檢視以前與令尊往來聯絡的信箋,估計早就拋之腦後了,等我裴文燦西去之後,哪裡好意思向令尊交代?我實在太不講新用了!”
崔雲灝摸了摸鼻頭,淡淡地道:“裴老爺現在想起來倒也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裴文燦聞言,立即笑逐顏開,精神似乎也為之一振。
崔雲灝咳了一聲,道:“但是,裴老爺空口無憑,能不能把我爹的信箋叫我過過目呢?”
裴文燦忙不迭地點頭,道:“完全沒問題的。那封信,我就揣在身上,雲灝,你過過目罷。”
說著,便從懷裡摸出一張紙來,遞給崔雲灝。
崔雲灝立馬接過,見這張紙早就破爛不堪,皺得十分厲害,不過還是可以清晰辨別上面的字。
裴文燦揉了揉光潔的下巴,道:“由於過了很多年,再加上報存失當,所以看起來比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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