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楚瀅瀅剛起床準備梳妝,就聽到門外傳來剝啄的敲門聲,她連忙跑出去開門,一眼看到那是一位將近五旬的男人,樂呵呵地對她道:“姑娘,此處是不是崔雲灝的家?”

“對!”楚瀅瀅微微頷首,一臉茫然地道:“閣下有何貴幹?”

男人拱了拱手,道:“鄙府老爺特特登門求見崔公子,崔公子如今可在家麼?”

話落,又立即退到一旁,讓出空位來。

楚瀅瀅便瞧見他身後另站了一人,只見來者腆著將軍肚肚,面如重棗,身著絳紅色錦袍,雖然樣式看似普通,然而這衣料卻很華貴,薄而不透,金色銅錢紋銀色束腰帶,腰間還墜著一塊碧玉佩,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多有財似的。身份地位應是非常的尊崇。

儘管很久時間沒再碰過面,楚瀅瀅卻仍是立刻就認出來,隱約地皺了皺眉,道:“裴老爺?”

裴文燦也很快認出了她,幾步走到她身邊,道:“多年未見,楚侄女竟已經初洛得如此亭亭玉立啦,不知我那故友之子崔雲灝今日在麼?”

楚瀅瀅尚未回覆,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著,崔雲灝就一臉費解地問道:“姐姐,是什麼人找我們啊?”

裴文燦見到他,立刻喜形於色,激動地喚道:“好侄兒,可還記得你裴伯父麼?”

“裴伯父?”

崔雲灝上前瞥了他一眼,佯裝不認識他一般,撓了撓後腦勺,疑惑地道:“我以前見過你嗎?”

楚瀅瀅退到一邊,方便崔雲灝把他們看得更仔細些,裴文燦笑眯眯地反覆盯著崔雲灝瞧了好半晌,然後聲情頓挫地道:“闊別多年,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好侄兒,我裴文燦真是有愧於令尊!”

話落,他就抬手抹了一把淚,道:“以前都怪我一時糊塗透頂,雲灝,自從你離開裴府以後,我就非常懊悔,如何可以與你鬧翻了臉?於是,我很快就差人四處找你們,然而搜了整整一晚上,連你們的影子都不曾尋得,為此,我一直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終日,真是對不住你們兩個了。”

崔雲灝冷冷淡淡地聽完,仍不搭腔,反而抱起臂看著他。

裴文燦覺得頗為窘迫,可還是硬著頭皮接著說道:“雲灝,你難道依舊對以前的事情無法釋懷?哎,全都怪我太沖動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只要一做夢,就會夢魘纏身,無法安眠,怕有負於令尊的臨終託付。”

崔雲灝仍然沒有吱聲,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一出滑稽戲似的,裴文燦覺得有些跌份,頓了頓,才道:“雲灝,我們兩個可不可以進屋認真商量商量,就當作是敘敘舊也行?”

崔雲灝聞言,搖搖頭,以一種自嘲的口吻道:“我們家太小太髒亂,難以落腳,恐無法請裴老爺進來。”

裴文燦臉色如常,可心下惱羞成怒,恨不能衝上去甩他幾個巴掌才稱意。

不過,如果崔雲灝尚未成名,他肯定可以黑著臉訓他一頓,然而,現在崔雲灝的名字早就傳得滿城皆知,莫說他是秋闈頭名,就算排在榜上末尾,他的身份將來也和平凡民眾大相徑庭。

裴府再怎麼有錢,也買不到權勢,而崔雲灝高中解元,大可說幾乎與官場沾上了關係,能看到府官卻無須行跪禮,說不定還能攀上交情,被府官們各種巴結,因此,裴文燦便急不可耐地親自走一趟。

見崔雲灝這副漠然的模樣,裴文燦便大失所望,忍不住腹誹了鄧氏一會兒。

如果,那時候不是她慫恿自己的話,眼下如何能發展到現在這般尷尬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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