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村,有個光膀子的男人看到他手裡提著一頭死狼,背上揹著一個少女,後頭還跟著一個少年,不禁湊上來笑眯眯地問了:“二嘎子,今天收穫頗豐的嘛,不但打了這麼大一頭野狼,還拐回來兩個小孩?”

漢子沒功夫同他瞎扯,只是著急地問道:“大牛,你牟三叔在家嗎?這個女娃兒的腳不小心崴了,我想請他老人家看一看。”

“在家呢,你直接去吧。”

那名叫作大牛的男人點了點頭,上手幫他拎著那頭死狼,嚥了咽口水,道:“二嘎子,這頭狼我幫你扛回家去,晚上烤狼肉的時候記得叫上我,分我幾口吃的哈。”

“行!絕對少不了你的份,放心吧!瞧你那副饞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還不趕緊擦擦。”

漢子大喇喇地笑罵了一句,徑直往村西口走去。

一到門口,他便扯開喉嚨揚聲喊了起來:“老牟子,得不得空喲?有個娃兒扭了腳,幫忙看下咯!”

崔雲灝聽他的語調輕鬆,想著這牟大夫應是個脾氣好、易相處的,否則又怎願意讓人“老牟子老牟子”的叫著玩?

然而,他這念頭剛生出來,接著卻立馬意識到自己竟猜錯了。

“吵啥子吵?老子剛躺床上準備眯一覺,就被你這大嗓門給驚醒了。”

不多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翁從屋裡踱了出來,聽這口氣像是挾著很旺的怒火。

他面容清癯,手裡頭握著一根旱菸杆,正吞雲吐霧,覷著眼睛看漢子和那兩個小孩。

漢子小心翼翼地將楚瀅瀅從背上放了下來,讓崔雲灝在旁邊扶住了,一臉憨笑地對著老翁連連拱手,抱歉道:“老牟子,真是對不住啦。我實在是有急事求您老幫忙。”

“你這也是求人的態度?”

老翁瞪了他一眼,敲了敲黑黝黝的大煙鍋,抽了一口旱菸,又將煙慢慢地往鼻孔裡噴出來,故意全往漢子臉上噴去。

漢子被嗆得直咳嗽,卻也不惱,只嘿嘿笑道:“牟大爺,都怪我不懂禮數,您老宰相肚裡能撐船,且饒了我這一回。明兒個,我再去鎮上給您買些上好的菸絲來。”

說著,又指了指楚瀅瀅,道:“還請您幫忙給這孩子看下腳吧,她的腳崴了下,如今又腫起來了,疼得受不了。”

老翁見他說話總算客氣多了,自然也就消了氣,又瞥向楚瀅瀅和崔雲灝,略略打量了一番。

“帶她進來吧。”說完,他就轉身進了屋子。

“欸!有勞牟大爺了!”漢子十分高興,和崔雲灝一起扶著楚瀅瀅進去了。

老翁在抽屜裡翻找了一遍,拿出半瓶紅花油,又鑿了一小塊冰塊用麻布包住,讓楚瀅瀅坐在竹榻上,抬高了右腳,擱在杌子上懸著,冰敷了一刻鐘之後,又倒出一些紅花油揉搓腳踝的腫脹部位。

簡單處理完,老翁就讓她躺下歇會兒,只要右腳別亂動就行。

楚瀅瀅乖巧地道了聲是,與崔雲灝齊齊謝過了他。

“妮子,你們是打哪來的啊?”

老翁一邊問她,一邊從菸袋中慢慢地取出一撮菸絲,慢慢地裝入煙鍋裡塞緊,然後掏出一塊火石,敲著了再點燃煙鍋。

他的煙癮似乎很大,算得上是個老煙槍了。

楚瀅瀅被問得愣了一下,擔心自己和小耗子逃犯的身份會露出馬腳,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轉,恭恭敬敬拱手行了一禮,道:“回牟爺爺的話,我們是從廣德縣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