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新薪火延綿(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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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瑾忽然逼近,“聽說你救的那個小孩——”
看向正在幫軍醫搗藥的少年,“他前日還想咬斷你手腕?“
藥杵“噹啷“落地。
少年張開雙臂擋在百里落鬱身前,像頭護主的幼獸,“那日是我犯糊塗,將軍說不做數了!”
百里落鬱注意到他赤腳上綁著的麻布滲出血跡,這孩子後來覺得愧疚幹什麼活都爭在前頭做。
“阿晏,去找醫官把新收的草藥曬了。”她輕輕推開少年顫抖的肩膀。
百里落鬱迎上南淮瑾略帶譏誚的目光,此刻他像小貓伸爪嘴硬心軟。
“殿下既然提及重建家園,看看圖紙。”
她從袖中抽出一卷圖紙,“引水渠貫穿整個城落,每戶都有菜畦和雞舍。等開了春...”
“然後插上西越的旌旗?”南淮瑾猛地扯過圖紙,“你就不怕他們現在吃著你的飯,轉頭就變成南漓餘孽捅你一刀!”
他終究還是被百里落鬱密信上寫的“南漓餘孽”刺痛到了。
圖紙在爭執中撕裂,驚起遠處鴉群。
百里落鬱環望四散的難民,他們正在夯土牆邊壘砌石灶,有個夫郎把剛領到的土豆種小心地包進懷裡。
“殿下見過真正的家園嗎?”她突然問。
南淮瑾怔然,他從小在藥谷長大人跡罕至,回南漓後也只在國都臨陽,天子腳下繁榮安定。
百里落鬱憐他半生順遂突遭變故不諳人間疾苦,繼續道:
“不是城牆上的旗幟,是孩子能在溪邊摸魚,老翁能在棗樹下打盹。等這裡炊煙連成片,誰還管炊煙升起在哪國地界?”
南淮瑾頓感臉上燥熱低下頭,外面突然傳來喧譁。
運木材車的軲轆陷進泥坑,隨行的官兵正竟用馬鞭抽打推車的難民。
百里落鬱往泥淖裡跑,靴子瞬間沒入黑泥。
“都住手!”她奪過馬鞭時掌心被倒刺劃出血痕,“從今日起,運木料隊民夫工錢日結,受傷者另補半鬥米!“
難民堆裡響起抽氣聲。搖城是南漓的邊境,天高皇帝遠,貪官苛稅,官府征夫從未給過工錢。
有個獨臂婦人突然跪下重重磕頭,泥土混著額血染紅了一片。
百里落鬱去扶她時,聽見南淮瑾在身後輕笑:“千金市骨,將軍好手段。”
她知道他心思單純,在他眼中不是白就是黑,儘管他覺得她別有目的。
但不可否置,百里落鬱注意到南淮瑾看到這裡重生炊煙的動容。
就這黑蓮花嘴硬,“好,看不慣那你就加入吧。”
百里落鬱對他笑眯眯答道。
南淮瑾沒說什麼,卻口嫌體直走進藥帳開始幫忙了。
是夜吹起秋風,百里落鬱舉著火把巡視糧倉,南淮瑾默默跟在後頭。
他不相信有人能一直裝下去,總有一天,他要揭開百里落鬱的真面目!
百里落鬱忽然腳步一頓,南淮瑾差點撞上她的後背。
她輕拍南淮瑾肩頭:“你看東邊。”
點點火光在夜色中游動,那是領了火把的難民在挖溝渠。
白日裡跪地磕頭的獨臂女人單手提夯錘,正在和泥的郎兒哼著西越小調。
百里落鬱將火把插在一旁,解下大氅裹住發抖的南淮瑾:“人心若是牢籠,何須在乎磚石築牆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