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室內陳設十分簡單,一張小小的木頭圓桌,一盞落地魔法燈被放在角落,玻璃窗戶目前禁閉而且被窗簾遮住,靠著內側這邊是一張潔白又柔軟的四角大床,希德現在就坐在大床上面對著帝國皇女的逼問。

決鬥的失敗尚在其次,要知道再好的天賦那也是需要大量的資源培養才能兌現的,這些資源面前的帝國皇女賽莉斯緹可謂取之不盡,而希德卻只從自己的大姐姐那邊得到了少量額外的收穫,他太多的時間都是為了養活自己,充其量只是比普通的傭兵強一些而已。

現實中總有些人在起跑線上就領先了億點點,這點不用多解釋大家都懂。

可當希德見到賽莉斯緹手中拿著一疊羊皮紙邊看邊比對著自己的容貌時,希德的心還是涼了半截。

“我是艾澤凱爾阿巴頓,我的家族來自於……”希德只得將大姐姐偽造好的宣稱拿出來說。

打定主意了,無論皇女說什麼,他都要咬死自己只是碰巧路過的客人,就算萬不得已,他也寧願承認自己仰慕皇女的絕代風華是來偷窺的,絕對不可以承認自己是來偷天使之淚的!

“嗯,你繼續編,我在聽。”賽莉斯緹聽了兩句之後就沒有再看希德,而是專注地看著手中的資料:“很厲害的紋章學和歷史學,你背後的人真是一位這方面的大師,繼續說啊。”

希德臉色有點難看,少年馬上心生一計:“當然這只是我的偽裝身份,我真實的名字叫做福根,我出生在惡狼的的一個礦工家族中……”

“你是不是還有個名字叫做康納肯特?”賽莉斯緹再次打斷了白髮美少年的陳述,帝國皇女伸出兩根手指壓在自己的臉頰上故作好奇,如雪山瀑布般的白色長髮從耳邊順著椅背滑落而下,美不勝收:“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來自瑞茲蘭的希德,是誰指使你來的?”

希德的話語戛然而止。

好快,這才幾個小時她就調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少年只能轉攻為守:“既然您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再問呢?我的皇女殿下,您是那樣的英明神武,您的眼睛就像獵鷹般明亮,擁有第一皇朝的力量,第二皇朝的榮耀,第三皇朝的智慧……”

“你真是這樣想的麼?”賽莉斯緹立即打斷了希德,她紫水晶般的眸子盯著好話連篇的少年,模仿著他的語氣,惟妙惟肖:“拜託,籠子裡的金絲雀懂得什麼?光榮的惡狼人比劍,開槍,騎著戰馬在戰場上展現我們的光榮傳統,而她只是負責坐在花車裡面朝著路邊的平民招手微笑,女人懂什麼戰場?她們只適合被供養起來擺在陳列室裡作為展覽品。”

“…………”房間內尷尬的氣氛蔓延開來,希德的臉色僵住了,他沒想到皇女這都調查出來了。

皇女學著希德的口氣說完,然後冰山美人似笑非笑示意你可以開始表演了:“解釋解釋?”

但這難不倒希德,他腦筋一轉就開啟了新思路,解釋章口就來:

“所以啊,我看這些惡狼人也是完全不懂嘛,坐在花車上的美人尚且可以對著平民們微笑鼓舞士氣,讓處於困境中的我們有信心共渡難關,而那些只懂得堅持愚蠢傳統的惡狼人只會在戰場上被華萊士人打得抱頭鼠竄,真要讓他們坐在花車上朝著小孩子招手,我看他們會嚇壞小朋友的!”

這番話令賽莉斯緹臉上的肌肉抽搐不止,似乎在極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真是能說會道的傭兵中間人。”良久,恢復過來的帝國皇女緊盯著自己的戰利品,她的神色更顯得明亮和輕鬆了:“怎麼說都是你對,可惜了,我並不需要一位弄臣,作為失敗者,你要認清自己現在的處境,這是訊問不是聊天,我已經饒恕了一次你的冒犯,收起你那些沒用的招數吧,否則你這個暗殺者今天就要結束你漫長的旅途。”

“是的,就像你需要一個伴舞的時候,‘我的貴客’,現在新人勝舊人,就叫我暗殺者。”希德故意反唇相譏。

雙標,誰不是雙標?

果然,帝國皇女不說話了,傭人房內又安靜下來,只剩下落地魔法燈和圓桌上的燭火照著孤男寡女的容顏。

希德臉上表情不變,心裡卻在暗自思索。

毫無疑問,自己的身份已經被皇女看破了,在這方面上他的掩飾已經毫無意義。

現在的關鍵問題是,皇女到底知道多少?

情況正在向他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

對希德最不利的地方在於,自從皇女進入整個房間以來,整個話題還是順著皇女的節奏,順著皇女的意志在走的,他自己處於極端的劣勢,他不僅是失敗者,被軟禁的人,而且還被皇女查出了底細——他目前明面上的真實身份。

仔細思考,希德認為自己才是擁有資訊差優勢的人,可反而是皇女處處佔據先機。

這就是黑鷲皇室麼?

不對,有哪裡不對!

希德腦筋急轉,他腦海中以極快的速度將皇女進來之後的每個動作,每句話都回憶了一遍。

有東西不合邏輯!

先設問,皇女想不想知道真相?

毫無疑問,她肯定是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