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廉價西裝已經裂開,裡面灰色的內襯露在外面。

上面除了血漬還有腳印,骯髒不堪。

嘴角和臉上的淤青發著黑,鬍子拉碴,一張飽受折磨的臉上寫滿了痛苦。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悽慘。

自己來了一週,這一週的時間,讓他看清了世間險惡。

他其實不是傻子, 開始真的只是為了掙錢,這些人給他畫了一張個外賣胃裡的藍圖。

他信了,但是後來,越做越覺得不是那麼回兒事。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拉人入夥真的是太難了,不說別的,在村裡,一百塊就是一家一個月的生活費啊,拿出五百一千的,和他來搞鞋友,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好多人根本就不信自己,不但不信,甚至還在背後恥笑他。

但是沒辦法,自己已經交了兩千塊的加盟費了,所以他是真的咬著牙去四處宣傳。

先是拉了兩個和自己一起在傢俱廠做傢俱的木匠,都是城裡的,條件相對好一點兒,一個入了一千,一個入了三千。

但是後面,那是真的難,為了拉人入夥,甚至去人家家裡幫人幹活, 一邊幹活一邊兒介紹。

東家串西家, 一個月的時間總算是忽悠了十幾個人,前前後後給這個所謂的公司副總打了一萬五千塊!

自己也確實掙了一些錢,本來以為日子就好過了, 距離自己的夢想也更近了一步。

但是接下來的日子,真的是難熬。

鞋油賣不出去都是次要的,關鍵是拉不到人了。

所有人都拉不到人,有的人甚至打起了退堂鼓,要把鞋油還給他,找他退錢。

顧志剛哪來的錢給他們退,錢都進了晨光鞋油公司了。

慢慢的,他也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可能被騙了,這一行根本就不像那些人說的那麼好,很有可能將就是一個車頭車位的騙局。

完全就是一個死迴圈,根本走不出去。

他把自己關在屋裡想了整整兩天兩夜,最後決定去總公司要錢。

他要退出!

帶著把所有人的錢都要回來。

就是這樣,自己踏上了來花城的路。

開始,公司這個所謂的副總對自己還是格外熱情,下車了就帶著自己吃飯,但是聽到他要要錢,副總當場就冷了臉。

要錢是不可能的,要麼回去繼續幹, 要麼他自己承受一切損失。

顧志剛這下可急了。

一萬多的損失,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別說自己了,就算是爹媽賣了房子都湊不上!

村裡的房子不值錢,雖然佔地面積是真大,算上院子,誰家都是二百來平米,但是要賣,也就是三四千塊錢。

他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兩百多,自己要是背上這一萬多的債務,那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顧志剛當然不願意,就和他們糾纏。

他根本不知道傳銷組織的可怕,這年頭的傳銷組織,不少手裡都不乾淨,因為傳銷送命的更是不在少數。

那個所謂的副總,直接把他帶到了一間屋子裡,說是給自己錢,但是誰知道,進來了,再也沒出去過。

在這裡一待就是整整六天,這裡沒有衛生間。

連床都沒有,只有兩個瘸腿凳子,其實本來這兩個凳子是好的,奈何像顧志剛這樣的人太多了,這凳子砸的人多了,自然也就瘸的。

他被關在這幾天,除了捱打就是捱打。

他真的感覺自己要被打死了。

開始還有犟嘴的力氣,想撐一撐,把一萬塊錢要回來。

後來假裝服軟,想要出去了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