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半開的車簾,大郎向後微倚,一邊看著這來往的人流,一邊傾聽著外面的談論。

過了一會,一個青衣青年湊近他,低聲說道:“大郎,只怕出動的不止是金吾衛,我看到有城防軍也在其中。”說到這裡,另一個青年低聲冷笑道:“真是可笑,不過一場聚會而已,就出動了這麼多人,也不怕被人看輕了去。”

另一個青衣則答道:“這有什麼好看輕的,發出這命令的,肯定只是下面私自揣摩上意的人……總之今兒晚上,可是真正熱鬧了。”

聽到三個夥伴的低語聲,大郎無所謂的揉了揉額心,道:“都準備好了?”

“這個簡單,自是準備好了。”

“二郎呢?”

“也會及時趕到。”

“恩,把訊息傳給我母親。”

“大郎放心。”

交流到這裡,大郎似是放鬆下來,他向後一倚,慢條斯理地端起一盅酒品了品,道:“可以了,我們回去吧。”

“是。”

而此時此刻,昨天才出來玩過的盧縈,又忍不住心癢癢地跑出來湊熱鬧了。

……實在是湊熱鬧,現在的洛陽城,可真是太熱鬧了,這閒言閒語的,從四大城門流水般湧來的外地人,還有以警惕探尋的目光盯著這些外地人的某些有心人,實在是太熱鬧太好玩了。

如現在,盧縈在聽了一會後,隱隱看到有兩個認得的人進了前面一個大酒家,便驅著馬車,施施然跟了進去。

她剛坐下,身邊便有人悄悄議論道:“聽說那東海王劉疆和盧文夫婦,早年就溜走了,現在在東海老實待著的,不過是他們的傀儡。”

“還有這樣的事?”

“當然,這訊息可靠著呢。”

就在這紛紛而起的議論聲,一個男子含著恨意的聲音從她的前方傳來,“怎麼走到哪裡,都是那一家子的訊息?”男子沉沉說道:“不過是蹦噠不了幾日的跳樑小醜,也值得這麼說著?”

這男子的聲音一落,旁邊,一個不知是他同窗還是同僚的三十歲左右的儒生輕嘆道:“是啊,我也不明白,怎麼這些人就這麼興奮了。”

剛剛說到這裡,第三人轉向那先前開口之人,壓低聲音說道:“聽說那盧文前兩天扇了你一掌?”彷彿見到對方要發火,那青年馬上說道:“兄臺別惱,依我看來,這是好事呢,那一巴掌,可明擺著你與盧文不和,上面的人由此對你青眼相看,可不正是好事?”

含恨之人,也就是蕭燕的丈夫也是這樣想的,他冷笑道:“不錯,她那一巴掌可幫了我不少忙,昨兒個,我又升官了。”

這話一出,他旁邊的幾人一陣唏噓,蕭燕的丈夫搖頭晃腦地說道:“我屋中那個蠢婦,這陣子還抄著什麼道經,上面命令她出來都不出來。得知我的事後,也不知道安慰,還把自己關在房中……等今天盧文那一家子落網後,我立馬就休了那個蠢婦。”這原本是他的家宅事,可這男人明顯是被氣傻了,竟然跑到這大庭廣眾當中,對著幾個大男人說起來了。

不過,這也是情理當中的事,這陣子以來,眾人一提到他,便會說他是借夫人的光,借盧文的光升了官。他鬱怒在心也是正常。

這幾人在這裡說得歡,便沒有注意他們身後的盧縈。

而盧縈聽到這裡後,也垂下眸來,暗暗想道:看來蕭燕是真悔了,我那一巴掌,還真扇出了我想知道的事實。

想到蕭燕悔了,盧縈心情好了不少。然後,她抬起頭來,眯著眼睛高高興興地盯著蕭燕的丈夫,想著,也是時候廢了這蠢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