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夜間的河堤,盧縈抓著他的手有點涼,便如她那總是帶著幾分清冷的體質。這種涼,在這炎熱得讓人膩煩的夜晚,便如這河風吹在人身一樣,能讓人舒服。

劉疆慢慢低下頭。

圓月下,他看著盧縈那手的目光,依然濃得像墨,只是不知為什麼,盧縈感覺到他比剛才愉悅了些。

盯著她的手,他磁沉的聲音傳來,“盧氏阿縈依然膽大包天!”竟敢對著他,說出那句“要是我也有權有勢,你們這些女人休想近他三步之內!”的話。

從什麼時候起,他把他的女人縱成了這副模樣?

當然他也知道,便是上次達成了協議,這個女人說這話的目的,還是藉此機會,向他宣告她那霸道自我的獨佔欲,還有強橫。

她還在幻想著他知難而退……

明明應該生氣的事,他想著想著,卻是低笑出聲。

輕輕扯了扯她的手臂,他在河堤站定,轉過頭看著月光下的洛河,劉疆慢騰騰地問道:“聽說你在回洛陽的長江河道上遇到了故人?”

盧縈抬頭向他看來。

四目相對,她對著他黑暗得透不過光的眼,清徹地說道:“那人一直以面具示人,更不曾對我訴過舊,也不知是不是故人。”

“他是你的故人。”劉疆淡淡地說道:“他是陰澈。”

說這話時,他依然是盯著盧縈的。

他的話音一落,盧縈似是僵了僵,好一會,她低聲說道:“不過區區一年,他竟變了這麼多?真是造化弄人。”

最後六個字,她是在告訴他,這世間造化弄人,不知不覺中。一切都不再似以前,所以,沒什麼好說的。

她也是在表忠心吧,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劉疆扯了扯唇,他伸手輕撫著盧縈的墨髮,沉默地看著前方。

過了一會。盧縈輕聲問道:“主公,你最近好麼?”

劉疆扯了扯唇,淡淡說道:“這些年都如此,沒什麼好不好。”

盧縈“恩”了一聲,心下想道:可以你的性格。離開武漢時不應該如此匆忙。還有,明明剛到武漢時,你是準備用懷柔手段。透過步步蠶食達到目的的。可你後來,卻用簡單的暴露自己身份的方法倉促地解決了武漢之事,又急忙回到了洛陽。

不過這話,他不願意說,她自是不能細問。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兩人再次向前走去。

她這般與他牽著手,走在夜間的河堤上,吹著這河風。不知怎地,兩人都感覺到了靜謐。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溫緩而綿長……

直過了一會。劉疆磁沉的聲音才打破了平靜,“這陣子好好照顧自己,我事務繁忙。只能這麼抽空來與你見一見。”

抽空來與她見一見?

原來他突然出現在離她的住處有四五百步遠的洛河,竟是在等她?

如果她今晚沒有來這地方呢?

呆了呆,盧縈最後只應了一聲“恩。”

這時,一個青衣人從黑暗中走了過來,他來到劉疆身側,低聲說了句什麼。

劉疆眉頭微蹙,朝盧縈說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說罷,他大步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盧縈沒有動。

她知道,他很忙碌,只能這麼抽出一個半個時辰出來散散心。

尋思中,盧縈還在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一人重重朝她撞來。因盧縈低頭尋思,沒有注意四周的情況,直到那人撞上了身,她才猛然抬頭。

堪堪抬頭,一股巨力便把盧縈撞向了洛河中。就在盧縈猝不及防之下,身不由已地跌入河水時,緊跟在她身後的僕人急急跳入河中,把剛剛被河水打溼的盧縈撈了起來。

僕人們動作迅速利落,四周剛剛響起“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地喊聲,盧縈已被撈上了岸。

一落地,盧縈便趴在僕人身上嘔吐起來。隨著一股股汙水從她口中噴出,盧縈的精神終於恢復了些。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抱歉,我弟弟跑得太快了,把你撞到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