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想了想,壓低聲音問道:“爺爺的病情,真的很重?”

郭允聞言沉默過後,點頭道:“很重,可能就是這幾個月。”

這話一出,大郎一陣沉默,他輕嘆道:“父親知道了,一定會很難受。”頓了頓,他又說道:“我怕父親會等不及想要入宮與爺爺見面……二弟很聰明,這樣招搖很好。”這樣,他們也可以早早地知道各方反應,以及皇帝的想法。

郭允也點了點頭。

這時,大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把妹妹朝郭允手上一放,道:“郭叔,你帶著她玩一會兒,我去走走。”

“行,可要多帶幾人?”

“不必了,此處無人識我。”

“還是帶上兩人吧。”

“罷了。”

在指了兩人跟上大郎後,郭允想到父親所說的,陛下終日躺在床塌上的情景,不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麼一個打下江山,強大得彷彿永遠不會倒下的男人也倒下了。這人生在世,還真是沒有什麼意思。一個晃眼,便老了病了死了,真是沒意思。

在郭允為生命之短而失落時,大郎壓了壓紗帽,也朝著洛河邊上走去。

在得到郭允帶來的訊息後,他有點擔心知道了實情的父親,會不管不顧地入宮與爺爺見面……這風險太大太大了,他不能讓自己這個幸福的一家承受任何變故。

他要去找一個人。

大郎所去的洛河河灘,恰好是劉疆盧縈所在的對面。站在這河灘上,大郎看著黑暗中瑩光點點的洛河,暗暗想道:那人說,他今晚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

也不知等了多久,終於,前方的河道上,出現了一條快船。

那快船走得很快,轉眼便在前方的小碼頭上停了下來。接著,從那快船上走下三個人。那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身長腿長,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雙唇如削,整個人俊而冷,威嚴無比。

看著那人大步而來,大郎走了上前。就在與那人就要擦肩而過時,他突然喚道:“耿叔叔。”

這叫喚聲一傳,耿秉便是一怔,他腳下腳步,眉頭微蹙,疑惑地看向了這個戴著紗帽的年輕人。

年輕人便是戴著紗帽,一襲最普通不過的布衣,站在這夜風中,也有一種極為特殊的,說不出的風姿。

見耿秉駐足,年輕人朝他深深一揖,輕聲道:“故人之子,見過耿叔叔。”轉眼他又說道:“還請叔叔摒退左右。”

少年的聲音十分磁沉又優雅,面目雖是不顯,整個人卻給他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耿秉點了點頭,道:“你們退下。”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道德文治之功做得十分好,天下人人向善,再加上耿府一家子都是純臣,平素裡待人處世都厚道,也沒有什麼不開眼的人來對耿秉這樣重臣不利過。

所以那兩個人猶豫了一會後,還是順從地向後退去。

他們一退走,少年便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紗帽,朝著耿秉露出了他的面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