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止是不想盧縈留在他的身邊,而是不想讓盧縈留在太子府啊?劉疆眉頭一蹙,有點不滿,他瞟向站在後面的盧縈。

只是一眼,他陡然明白了,群臣為何想法如此一致……許是剛剛歡愛過,盧縈的臉上還帶著春潮,眼眸更是像要滴出水來,這樣的神態配上她俊美冷峭的面容,竟是有種勾魂的豔色。如果父皇此時駕到,只怕不用任何人稟報宣揚,都會懷疑自己把盧縈留在府中的目的了!

劉疆垂下雙眸,臉露為難之色。

盧縈看到了他的為難。

她深吸了一口氣,心下非常明白。自己因被太子當眾賞識才華,名聲正被四處傳唱,要是才來這麼幾天便被排斥出去,不說別的,光是她到了洛陽後,辛苦經營出來的名聲。那就會一掃於地,從此後,頂多也就是一個紈絝名頭了。

於是她站出佇列,朝著劉疆深深一揖後,朗聲道:“稟太子殿下,盧文有話要說。”

“講!”

“是。”盧文抬起頭,目光明亮地直視著劉疆,清冷地說道:“殿下,東宮中或無盧文可做之事。然而,殿下的身邊,哪可能真是一切井然?”

她剛說到這裡,剛才劉疆還目視過的主事臣子站了出來,他拂然不悅地喝道:“小郎年紀輕輕。休得信口胡言!”這臣子本是負責安排人手的,盧縈說太子身邊的事並沒有做到位,可不就是在指責他不稱職?

盧縈哪裡又是個好脾氣的?她自來到太子府這幾日,也受夠了這些人的排斥和白眼。

當下,她更向前走了一出,昂頭冷笑道:“韓公何必氣惱?”說到這裡,她轉向劉疆。長長一揖後,朗聲說道:“臣請殿下為臣設立一個市集監察司!”

這個盧文,不開口也就罷了,一開口竟是讓太子殿下為他創立一個新部門!真是狂傲啊。這傲,也傲得太可笑了!

不過這市井監察,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市集市井,不都是有專人管理嗎?還用得著監察嗎?

眾臣一怔後。嗡嗡議論起來。

在他們不屑中帶著嘲譏的眼神中,盧縈也是暗中冷笑一聲。她抬起頭。直視著露出沉思之相的劉疆,朗聲說道:“臣自到了洛陽後,性喜遊玩,曾四處觀望。”略頓了頓後,盧縈聲音一提,語帶嚴肅地說道:“臣在觀望當中,發現洛陽各大市集,細細品之,頗能於細微之處,察覺到天下盛衰。”

從市集察覺到天下盛衰?

這口氣也恁地太大了!

一時之間,鬨笑的有之,哧之以鼻的有之。要不是顧及劉疆在場,只怕朝盧縈唾罵的都有。

鬨鬧聲中,一向知道盧縈言不亂髮的劉疆,穩穩地坐在那裡,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盧縈,等著她說下去。只是那雙眼眸中,隱隱流出一抹複雜:這個盧氏,她又想出什麼風頭?

劉疆沒有開口,盧縈自是言辭滔滔地說了下去,她再次上前一步後,環顧眾人一眼後,又轉向劉疆,侃侃而談,“臣前日經過東市,發現稻穀叫價五枚五銖錢一斗。如今正是七八月稻穀收割之時,按常理,新谷上市,自當谷價略降,可為何這谷價與數月前青黃不接時並無區別?這其中,是谷糧受阻,運不到洛陽?還是產谷之地受了天災,使得谷糧銳減?可是若真有天災,朝庭自會賑災。若不是天災,.谷價又是什麼原因降不下來呢?或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臣思來思去,直覺得種種事端,看似極小,細細測之,或能關礙國計民生。”

四下安靜起來。

不但充斥著書房中的嘲弄低笑給消失了,便是劉疆,這時也是一震,不由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盧縈。

從來沒有人想到,盧縈這個人,真會有什麼大才!便是劉疆,也以為她小聰明是有的,可真要說什麼有治國之才,那就是笑話了。

便是上一次,她與眾紈絝作賭,來個洛河攔船,顯示了她非一般的敏銳和聰慧,可眾人想到她的頑劣,也以為她只是偶爾靈機一動。

可這一次,她這一番話,分明真是含了極大的學問。那見微知著四個字,從來知道的人多,能做到的,無不是國之棟樑!

劉疆定定地盯著盧縈,彷彿她是一個他不那麼熟悉的人。

盯了一會後,他薄唇一啟,淺笑道:“好!”他站了起來,大聲說道:“盧卿所言極善,市集監察司麼?孤準了!”

說到這裡,他盯著盧縈手一揮,“賜盧卿黃金百兩,錦緞一車。”盧縈連忙上前謝恩中,他轉向盧縈,親切地問道:“盧卿以為,這市集監察司需要多少人手才可運轉?”雖是微笑,那盯向盧縈的目光,卻銳利之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