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是女兒身,而以一介女兒身,到了洛陽後,卻假扮男子成為天子腳下的風雲人物,而且還養得性情如此張揚跋扈……天下間,確實不會再有一個男子如此對一個婦人了,而那位太子劉疆,也不會再對另一個女子有如此耐性了。

見黑衣青年沉默,盧縈提著聲音冷笑道:“郎君剛才也說過,我盧文,值黃金萬兩!我知道郎君的心意,你反正已經開罪了我那主公,所以更得罪一些也無所謂。可是,你的屬下呢?你這三條船也有五六百人吧?我盧文今天就敢把話放在這裡,若是我有一點半點的不幸,我家主公便會貼出告示,令獻上首惡頭顱者,可獲黃金萬兩,賞官職爵位,並寬赫其一切罪惡……到得那時,郎君以為,你的身後,有幾人不會垂涎你那顆大好腦袋?”

盧縈說到這裡,對面的船上徹底安靜下來。

這時,便是最傻的人也知道,眼前這位盧文的主公,定然是當朝皇子皇孫,甚至是太子和陛下本人!

四下安靜了,只有風捲過河浪的聲音不斷傳來,呼嘯中。引得兩側的群山上猿啼不休!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哈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傳來,卻是那黑衣青年放聲大笑起來。

大笑中,黑衣青年雙掌相合,發出“啪啪啪”清脆的掌聲。他鼓了一會掌後,笑吟吟地朝盧縈喚道:“卿卿果然聰明,都到了如此絕境了,竟然還能憑几句話亂我部下,毀我信心……盧文啊,我發現我更加喜愛你了。這可怎麼辦?”

他撫著下巴嘆道:“我現在。對那萬兩黃金的賞金真不感興趣了,盧文,以後啊,你就忘記你那主公。一心一意跟著我吧。”說到這裡。他再次放聲大笑。

笑了一會。黑衣青年見到原本安靜下來的客船眾人,又有點失控,不由笑吟吟地欣賞了一陣。再轉向微笑而立,依然玉樹臨風,看不出半點不安的盧縈,激賞地嘆道:“盧文啊盧文,你剛才說了那麼多,歸根究底,所有事的前提都是你那主公對你痴心一片……可惜,我與他神交多年,對他的性情為人,還真的知道不少,因此,那人有多薄情,我是瞭然於心。別說你出了事故他會著緊,便是你的死屍擺在他面前,只怕也是落個“就地安葬”四字!”

一席話說得盧縈黑了臉。

這人擺明了不信劉疆真看重她,真會為了給她報仇勞師動眾!

可這事,她還真沒有辦法證明!

見到盧縈沉默了,那些剛才想把她獻出的男人們叫了起來,“快證明給他看啊”“你愣著做啥?”“你說話了,再說啊。”

而這邊越是慌亂,越是躁動,那黑衣青年越是歡喜。就在他一雙狼一樣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盧縈,目光越發幽深時,突然的,他們的身後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哨音。

這哨音才響了三聲,陡然的,無數個呼嘯聲隨之而起,它們混在風聲水聲中,是那麼的響亮,整齊有序,嚴謹中帶著殺戮之氣!

幾乎是第一個哨音響起時,黑衣青年便是臉色一凝,隨著眾呼嘯聲同時響起,眾水匪同時一凜,剛才還散漫隨意的眾水匪,這會功夫已齊刷刷地拿起兵器,轉過頭,警惕地盯向他們的身後。

他們的身後,那滾滾翻騰的黃河水浪中,出現了一排黑色的,船頭如尖刀的戰船!

這戰船來速十分迅猛,剛才呼嘯聲還是混在風中遠遠傳來,這一眨眼功夫,它們便挾持著浪濤,以閃電不及的速度出現在水匪們的身後。

看著看著,水匪們臉色大變,一個個向後退出一步後,他們同時轉頭,不安地看向那黑衣青年。

這時的黑衣青年,哪裡還有剛才能嘻笑自若?他沉著臉不敢置信地瞪著那些尖刀船。等他的視野盡頭,整個黃河的上流,都被這些黑色的,如螞蟻一樣的尖刀船塞滿時,那黑衣青年再也難以保持鎮定,他厲聲喝道:“怎麼回事?是何人驚動了他們?”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黑色的尖刀船還在密密麻麻地疾馳而來,眼看離自己只有千步不到的水程了,黑衣青年沉著臉急急喝道:“整隊!開船!”

一個水匪叫道:“少郎君,我們跑不過他們的。”聲音中盡是絕望。

黑衣青年不耐煩地喝罵道:“我自是知道……我們先靠近客船,若是這些尖刀船是為了客船上的某人而來,我們可以跳上客船劫持他們,再與這些尖刀船談判。”說到這裡,他聲音一啞,咬牙又道:“若是他們就為我等而來,那麼我們再拼了這條性命不遲!”

“是。”

黑龍水匪的船隻大,行動不便,它們剛剛靠近盧縈所在的客船,那些尖刀船,已然衝到了面前。

眼看只有百步不到的距離時,尖刀船上傳來一陣哨音,那哨音一出,眾尖刀船同時減慢。就在黑衣青年疑惑地轉頭看去時,只見如螞蟻一般的眾尖刀船同時向兩側散去,讓出一條水道來,然後,水道的中間,出現了一條快船,而那快船上,則站著一個臉戴銀色面具,穿著銀袍的俊美少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