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王熙鳳等入宮見過元春,又請旨省親,不久景隆帝恩准明年上元賢妃歸省。

賈府上下自然歡欣鼓舞,索性一應事務都是現成,無需另外接辦,且賈璉以為當勤儉持家,不宜鋪張奢侈,故而預備花費不及上次省親十分之一。

園內,鳳姐將所有籌算都給賈璉說了,“以我之見,這次不如就定在咱們園子好了,沿途燈籠紗綾之類,花費有限,加上各處打賞,也不過萬兩之數。”

賈璉點頭道:“那就這麼定了。改日你就報給宮裡知道。”

其實,賈璉對賈元春省親不省親的,沒什麼感覺,反正賈元春對他也沒什麼幫助,反而是賈元春要藉助自己的名氣。

也正是賈璉在外面這麼厲害,以前是冠軍侯的時候,賈元春就接著賈璉的身份,成為了後宮第一妃,現在賈璉成了武王,賈元春在宮中的地位就更高了,就連皇后都對其客氣三分。

不過還好賈元春還算有分寸,在後宮中還算本分馬步怎麼惹事。

她不惹事,也沒什麼不開眼的人去招惹她,所以賈元春在後宮中過的就更加的自在了。

現在就等著將孩子生下來了。

不過賈元春皇妃的身份對賈璉沒什麼用,但是對整個賈家和賈家的親朋好友還是很有用處的。

就連王熙鳳對賈元春這個皇妃,都是高興不已。

“還有一件事。”鳳姐忽然想起:“還記得上次蟠哥兒借銀子的事兒嗎?”

賈璉笑道:“他要沒上當,已經很好了”

鳳姐失笑道:“這次他變聰明瞭,因姨媽不准他參與,故而他就推給了薛蝌,逼著薛蝌買了許多銅鼎之類的,結果十件裡頭只有一二件真品,其餘都是前朝仿製。一下子虧進去一大半兒,眼見是還不起來了。”

賈璉道:“不過花錢買個教訓,只四五千兩罷了。”

鳳姐道:“帳不是這麼算的,這一進一出,虧了一倍,差不多有七八千銀子,眼下這個時候,縱然薛家拿得出來,姨媽也不肯的。”

賈璉嘆氣道:“倒連累了薛蝌。這樣,我去和京兆府說說,能追回一點算一點。”

“不行!”鳳姐當即駁道:“薛蝌的帳也是薛家的帳,這個時候,可不能婦人之仁,我巴不得他們多賠一些才好久。”

正當鳳姐打算咬定不放鬆的時候,薛姨媽也知道了薛蟠根本沒聽她的話,反而把薛蝌給牽扯了進去,頓時惱怒的氣血上湧半天回不過神來。

薛蟠急忙給薛姨媽捶背,“媽,你不要緊吧?”

薛姨媽歇了一會兒才好了些,指著薛蟠罵道:“你自己不懂事就好,還把你兄弟牽扯進去,你是嫌薛家敗的還不夠快,還不夠徹底是吧?一定要弄得乾乾淨淨,你才能消停是吧?”

想起這幾年自己苦心維持,想了無數法子,都抵不過這個敗家子一次揮霍,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接著罵道:“你父親在的時候,薛家如何光輝?你看看現在,我們已經淪落到要寄人籬下才能維持,我總想著你能幡然醒悟,能持家立業,可你呢?除了每日帶回來的賬單,你還做了什麼?你已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不能想想你的將來?敗光了家常,你打算讓我們娘倆去街上乞討是吧?真是孽障啊!”

薛蟠喜笑道:“怎麼可能?妹妹不是嫁給璉二哥了嗎?又和咱們一家,到時候求求妹妹也就是了。”

“住口!”薛姨媽擺手讓丫鬟婆子都出去苦口婆心的說道:“你妹妹進了賈家門,就是賈家人,咱們薛家的事兒還得靠你。眼下只是咱們的權宜之計,終究還是要分開的。這個你心裡要有數。

薛蟠點頭笑道:“媽,這個我懂,咱們只當他家是跳板,然後過河拆橋。”

這套路都是別人玩剩下的,而且一般他都是受害者,自然經驗豐富。

這樣說了幾句,薛姨媽嘆息一聲,便不忍心再責罰薛蟠,擦著眼淚道:“你什麼時候能爭口氣?璉哥兒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讀書中進士了。

薛蟠不以為意的道:“媽,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強求不得。這次我知道錯了,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這樣了。”

薛姨媽罵道:“每次犯錯,你都是這樣的話來搪塞我。然後轉眼就忘,又闖了更大的禍。你啊,什麼時候才能成熟穩重起來?”

薛蟠從桌上盤子裡拿出一個果子,笑嘻嘻的遞給薛姨媽。

薛姨媽終究忍不住接過來,罵道:“你下次還這麼著,仔細你的皮!”

眼前不禁想起寶玉,寶玉以前是什麼模樣,定親後又是什麼模樣?簡直變了一個人似的。

眼見蟠兒也大了,是該找個人收收他的心,興許能一朝頓悟,那便是祖宗保佑了。

薛蟠不知道薛姨媽已經在籌劃給他娶親說道:“媽,還是你去和鳳姐姐說說,將這筆銀子給免了吧!薛蝌怎麼能還得起?”

薛姨媽惱道:“你以為鳳丫頭是好好相與的?她沒有多要利息已經是給面子了。還是想著從哪裡騰挪一筆銀子出來補上吧。”

“可是哪兒來的銀子?”薛蟠早已想過很多法子,但凡有一點可能,也不會拉下面子和賈璉借銀子啊!

這回薛姨媽也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