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袍子帶了周媽體溫,讓安解語覺得分外溫暖,就低聲對周媽媽道:“多謝。”

周媽媽含笑搖頭,又給安解語帶上人皮面具。便示意安解語在這裡等一會兒,她先出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人起來。又琢磨著,是不是要去一旁的小屋子裡,給各位守夜守到睡著了的婆子們再點個睡穴,保險些。

周媽媽低著頭剛從靈堂白幡後轉出來,抬頭就見一個人影站在靈堂門口。

周媽媽大吃一驚,定睛一看,卻是範忠,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看見周媽媽出來,範忠便開口問道:“四夫人可還好?”

周媽媽立時明白過來:範忠早看出了她們要做什麼。就警惕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範忠笑了一下,走了進來,“不是我要做什麼,而是你們要做什麼?”

周媽媽想到範忠這幾日來的言行舉止,心下有些瞭然,又提醒他道:“你若是還記得四爺的好,就不要攔著我們。”

範忠看了周媽媽一眼道:“我若是要攔著你們,你早就露陷兒了。”又指著另一邊的小屋道:“那裡的婆子,就是我藥倒的。”

周媽媽這才放下心來,對範忠福了一福,道:“多謝大管事援手。”

範忠沉默了半晌,問道:“你們打算去哪裡?”

周媽媽道:“江南。”

範忠點點頭,“是個好地兒。”又道:“安家就不要過去了,王爺在那邊有人盯著。——我就不進去同四夫人道別了。東角門的守衛,我已是臨時抽調去了前院。你們要走,明日天亮了,從那裡走最合適。”

周媽媽聽了心裡一喜,又想起一事,道:“這棺材不能再這樣敞著了,得闔上才行。”又叮囑範忠,不得讓人再開棺。

範忠揮揮手道:“我都打算好了,你不用操心。快走吧。”說著,又遞給周媽媽一個包裹,“拿著路上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周媽媽接過包裹,掂了掂,發現裡面大概是幾件大氅,和一些碎銀子,正好冬日裡趕路用得上。便也不再客套,對範忠再次道謝,就自進去了。

範忠又在後叮囑道:“好好照顧四夫人”

安解語在靈堂內室聽見範忠的話,正在詫異。

周媽媽已是快步走了進來,對安解語問道:“四夫人可好些了?”

安解語喝了些茶水,又有了些力氣,便點點頭,又有些著急地問道:“範忠怎麼會曉得?王爺那裡……?”

周媽媽笑道:“如今這事兒,他也有份,範忠斷不會對王爺說的。四夫人放心。”

安解語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又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周媽媽道:“我們先去隔壁院子的空屋子裡歇一歇,我去給你拿些吃食過來。等天亮了,我們從東角門出去。”

如今還是天黑時分,上陽城裡有宵禁。她們現在出去,倒是個顯眼的靶子。反正安解語已是戴了人皮面具,待在那邊的院子裡,只要不開口說話,就算是秦媽媽過來,也未必認得出她到底是誰。

元暉樓旁邊的院子,平日沒有住人,但是也有僕婦經常過來打掃,歇息,倒也不是完全的空屋子。

周媽媽這兩日有意經常過來那邊的院子歇腳,又放了些吃食在這裡。眾人已是習以為常了。

安解語就跟在周媽媽身後,從靈堂後面出去,轉進了旁邊的院子裡。沒走幾步路,已是喘了起來。

周媽媽趕緊扶她到一旁坐下,又熱了茶水,端了點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