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惜別 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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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聽見張姨娘的叫喊聲,周媽媽才一馬當先衝了進去。
阿藍和秦媽媽緊隨其後跟進來,卻看見四夫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周媽媽抱起四夫人的頭就先探了探了她的鼻息。趁著這個機會,周媽媽已是伸手將四夫人手上的小瓷瓶順走了。
張姨娘自然沒有看見周媽媽動的小手腳。她只顧對著秦媽媽和阿藍撇清自己,對她們說道,她本想好好安慰安慰四夫人。誰知四夫人說著說著話,就突然滿臉蒼白,握著喉嚨嘔了半日,只衝著張姨娘叫道:“快救救我”便倒了下去,沒有氣息了。張姨娘害怕,這才大叫起來。
範忠得到四房過來報的訊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嚇了一大跳。便趕緊帶了外院的三個大夫過來風存閣。
這三個大夫分別給四夫人診了脈,又都翻看她的雙目看了看,最後一致對範忠搖頭嘆息道:“大管事,準備後事吧。——四夫人已是去了。”
範忠忍住淚,問道:“怎會如此?昨日不是說還能支撐一陣子?”
“氣怒攻心,心脈盡斷而死。——這種病著實應該靜養,一點閒氣不受才好。”
阿藍就哭著跪到範忠跟前,泣道:“大管事可得跟我們夫人做主”又指著一旁惴惴不安的張姨娘道:“都是她過來一趟,活生生逼死了我們夫人”
秦媽媽和周媽媽,還有四房當時在二樓候著的下人,也都指天發誓,說四夫人臨死前,的確說過是張姨娘逼死她的。
張姨娘雖不忿安解語,可從來沒有想過要主動害死她,這樣被安解語和四房的人擺了一道,當然不服,就死也不肯認。
範忠也無法,只好道:“將張姨娘關起來,等王爺回來定奪。”
張氏這才慌了神,便開始哭天搶地,說是被四夫人陷害了。
此話一出,不僅四房的人對她怒目而視,就連幾個大夫都聽不下去了。——四夫人人都死了,陷害她一個小妾,能有什麼好處?
範忠就命兩個婆子將張姨娘押回了她的院子看起來。然後便對四房和自己帶來的人道:“王妃薨了,舉哀罷。”
四房的下人這才哭了起來。
風存閣內外便哭聲震天。
過了沒多會兒,王府裡裡外外的人都聽見傳事的雲板叩了十六下,正是王妃過世的制式。
連王府門外站崗的范家軍聽了那雲板,都面朝裡跪下,給風存閣的方向磕了三個頭才起來。
安解弘在王府門外等了快一整天,已經都打算要打道回府了,卻聽見王府裡傳來叩事雲板的聲音,不由臉上發白。便再顧不得什麼,只從街對面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拉著守門的一個兵士就問道:“這位大哥,可知王府裡出了什麼事?”
那兵士看了安解弘一眼,見他氣宇軒昂,穿著錦鍛皮袍,不同一般人的樣子,不知是何來路,就老老實實答道:“十六聲雲板,是王妃過世的制式。——敢是王爺剛娶的王妃沒了。”
原來安解語雖是在婚堂上口頭同王爺取消了婚約,可是他們的婚事到底是經過三媒六聘,且有三書六禮,又合過八字,換過庚貼,不是說解除,就解除的。如今兩人的婚書齊備,只是最後沒有拜堂而已。若是男方願意承認她的正室身份,她就依然是板上釘釘的王妃。
而範朝暉臨走前,也讓人給自己守衛王府的親衛傳過話,命令他們最重要的任務,便是要護著王妃不許出府。因此范家軍的一眾人等,依然拿安解語當王妃看待。
安解弘這邊聽說是王爺“剛娶”的王妃沒了,不由眼前發黑,站都站不住,只頹然地坐到了王府門前的臺階上。
跟著安解弘過來的隨從不由擔心地叫了聲“老爺”
那兵士見安解弘這個樣子,更是奇怪,便好心勸道:“這位大哥,這裡不是你能待的。若是有事,還是先回去等幾天。——這數日內,王府裡面的人,不會有人出來理事了。”
這話提醒了安解弘,他忙忍住悲切之意,掙扎著站起來,對那兵士長揖在地,懇求道:“還請這位大哥行個方便,我是你們王妃的嫡親哥哥,我要進去拜祭我妹妹。”
那兵士聽說是王妃的嫡親哥哥來了,不敢怠慢,就讓他在門口等等,自己進去回了裡面的副將。
那副將得了王爺的親口命令,本來不許安家人上門,也不許王府內院,特別是四房的人出府。所以之前一直攔著不許安解弘進來。
可是如今,他也才從裡面得知,那四夫人,也就是王爺新娶的王妃,已是香消玉隕了。——王妃既然都沒了,他還要攔著安王妃的家人過來弔唁嗎?
那副將琢磨了半日,也難以決斷,便派人進去問了大管事範忠。
範忠正在外院的書房裡跟王爺的幾個心腹幕僚針鋒相對。
那些幕僚都埋怨範忠小題大做。——明明四夫人在婚堂跟王爺解除了婚約,不再是王妃,為何要用王妃過世的禮儀來操辦喪事?
範忠卻覺得這些幕僚太過自私功利。就算王妃在婚堂上口頭跟王爺解除婚約,可兩人的三媒六聘不是假的,婚書也不是假的,就算婚禮沒有完全,可也是事出有因,完全可以體諒。連王爺都沒有同意跟王妃解除婚約,這些幕僚算哪根蔥?還真當自己能做得了王爺內院的主?
之前這些幕僚攔著範忠,不許給王爺傳話,讓王爺回來見王妃最後一面,已是讓範忠存了一肚子的火。
如今王妃都過世了,這些幕僚又要黑著心腸,打算將王妃的喪事,混著辦了去。——不給王妃應有的名分,那王妃先前的遭遇,可真是又擔了虛名,又白受了委屈,可真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