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順平和繪歆一起過來,高高興興地接了三位姑娘回世子府,繪懿才敏感得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繪歆是人,繪懿相信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世子是繪歆心坎裡的人,就算是做主母的賢惠大度,也不會有繪歆這樣歡天喜地、與有榮焉的樣子。——哪怕是裝,也沒人能裝出這樣發自內心的微笑。就像是那女人不是送給世子,而是送給別人的一樣。

繪懿想到這裡,心裡一動,暗暗讓身邊人通知了繪歆身邊伺候的人,要更緊地盯著世子妃,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

繪歆同謝順平把三位姑娘接到世子府裡,先就讓人把她們安排到世子府裡後花園的聚英小樓裡住下。那裡是後花園裡靠近攬月池的一個單獨的院子,屋舍寬敞,服侍的人也都是現成的。住下三位姑娘,綽綽有餘。

看這三位姑娘的行為舉止,都不是大家子出身,謝順平有些擔憂,對繪歆問道:“氣度這種事情,不是短時間內能養出來的。你覺得,你能在一兩個月內,將她們調|教成大家閨秀嗎?”無錯不跳字。再過兩個月,就是範朝暉的壽辰,繪歆和繪懿作為出嫁女,不會親自回去祝壽,但是壽禮還是少不了的。這一次,繪歆要給爹爹備上一份大禮。

繪歆卻笑道:“世子爺多慮了。我孃家那個人,本來也不是好人家出身,平日裡也是小家子氣十足。——依我看,這幾個人倒是正合適。”繪歆不能恨自己的父親,因此把一腔憤怒都撒到安解語頭上,連給她個敬稱都做不到。

“是嗎?”無錯不跳字。謝順平明知繪歆很看不起安解語,有些不信她的話,“我也見過岳父的先王妃,舉手投足,都是大家子氣派,怎麼會……?”

繪歆撇撇嘴道:“不過是在我孃家住久了,居易體,養移氣而已。——她的孃家,早年才是六品閒官。又早早得死了親孃,被個後孃打壓長大的,哪有大家閨秀的氣度?”又冷笑道:“若真的是大家閨秀,怎麼會沒了丈夫,就跟自己的大伯子談婚論嫁?——大家閨秀沒了夫君,都該一輩子守節才是。哪有她那樣恬不知恥的?”一幅餘怒未消的樣子。

謝順平忙勸道:“好了,好了。你也留些口德,人都死了,你這樣說,又有意思?傳到岳父耳朵裡,又有一場氣好生。”

繪歆聞言大怒,起身問到謝順平臉上去:“你這是意思?——若是你也動了心,趁早給我說清楚我把那個長得最像她的,給你留下來。我們孃兒仨自回上陽去。誰要給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瞎混?”

謝順平知道這件事是繪歆的逆鱗,觸到就要跳腳,唯有苦笑道:“我不過是為你著想,你都想到哪裡去了?”說完這話,謝順平又覺得有些委屈,對繪歆埋怨道:“我知道你對我收了這些妾室不滿,可是我也是不得已。且自從你回來之後,我都很少去那些人屋裡了。你還信不過我。”如今謝順平除了繪歆這裡,也只去盧姨娘的院子而已。連繪懿那裡都再未涉足。

繪歆有些不好意思,忙給謝順平賠禮道:“是妾身的不是。還望世子爺大人大量,不要跟妾身一般見識。”

謝順平笑道:“罷罷罷,我擔不起這個謝禮。以後你只要少盤查我就是了。”

兩人在房裡閒聊著,和樂融融。

外面的侍女過來稟報說:“回稟世子爺、世子妃,三位姑娘過來給世子爺、世子妃道謝來了。”

繪歆想了想,道:“我自己去吧。你有事忙你的去。”

謝順平道:“我也得跟她們見一見,交待清楚才是。免得以後橫生波折。”

繪歆應了,兩人一起出到外面的正屋裡。

只見三位美人盈盈地站在那裡。最前面的,便是嫵娘,穿著一身月白色衣裙,外罩粉色半臂,又加了一條煙色披帛,都是上好的料子。嫵娘一輩子也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料,不由很是激動,暗道那算命的真的說得不錯,她那日,果然是出門遇貴人了。

繪歆見了,蹙眉道:“拿下披帛吧。又不是煙花女子,用披帛?”披帛本來是從大家閨秀那裡興起的,後來被青樓女子學了去,大家閨秀就都蠲了這項,再也不用披帛了。

嫵娘自以為裝扮得好,卻被主母劈頭就吃了排頭,忙把披帛取下來,交給了跟著來的侍女。

謝順平和繪歆在上首坐下,三位姑娘趕緊過來跪下,要給他們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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