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見王妃對繪懿的態度完全改觀,不由莞爾道:“當初說要給她點兒下馬威的人,是你。如今要對她委以重任的人,也是你。——女人啊,就是善變”

王妃有些臉紅。她本來是氣不過繪懿也要橫插一腳。——要是依著她,是斷不會讓繪懿進門的。

可是她只是個女人,並不是一家之主。男人們做事,自然有他們的道理。既然這家裡的兩個男人都同意了讓繪懿進門,王妃也無可奈何,只好拿出做婆母的款,好生磨折一下繪懿,給自己,也給繪歆出口氣。

可是王妃沒有料到繪懿居然胸襟大度,能屈能伸。無論王妃怎麼為難繪懿,繪懿都只是默默承受著,也不是陽奉陰違之人。王妃的心就先軟了下來。到底繪懿嫁得是她的兒子,不是她的丈夫,同仇敵愾的心,還是淺了點。

且王妃一直都只是個被象州王保護得很好的內宅女子,她自己又爭氣,生了幾個兒子,地位自然不同。就算象州王有小妾,也完全不跟她是一個面兒上的。

繪懿的作低服小,很快就有了回報。

那日王爺和王妃專程把她叫了過去,將象州王府裡主持中饋的燙金對牌交到她手裡。這些對牌可不一般,它們不僅僅代表著謝家大房,而且統管著整個謝家嫡系五房的吃穿用度。——北地雖大,可是北地的上陽王府卻比謝家的人丁單薄多了。

繪懿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又說自己年輕不知事,唯恐做得不好,惹人閒話,還推脫了一把。

王妃卻不由分說,將那對牌塞到她手裡,只安慰她道:“誰是一生下來就會的?——都是慢慢學得。這些事情只是看起來繁瑣,其實一點都不難。謝家幾百年世家,所有事情都是有定例的,並不需要我們去做些什麼,只要循著舊例就是。最重要的,就是要身子骨好,能有精力將這些事都理得井井有條。”

繪懿便不再推脫,接過了對牌,又對王妃道:“那王妃一定要多幫幫我才是。”

王妃便輕輕拍了她的手心一下道:“傻孩子,還叫我王妃?”

繪懿從善如流,忙改口道:“我要有不懂的,過來問娘,娘可不能藏私哦”

王妃笑眯眯地看著繪懿道:“不會不會”說了半天話,王妃又想起一事,便同繪懿咬起耳朵來:“若是你有了,也別硬撐著,就交給我,我再找別人去做也成。”

繪懿愣了一愣,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就有些紅了臉,也沒有接話,只是低了頭,做害羞狀。

王妃對繪懿這幅樣子很是滿意,便給了她一些舊年的冊子,裡面有各種舊例,還有一些內院的帳本。

繪懿便讓自己的陪房嬤嬤抱著這些冊子,回到了世子府。

謝順平最近在外面不知忙些什麼,繪懿有心想打探,又總找不到好機會。

翻看著這些冊子,繪懿覺得興許她可以藉機探一探這謝地一年的收益到底有多少。

她的陪房嬤嬤,便是在北地王府裡,範朝暉派給她的教養嬤嬤。

看見繪懿這麼快就能主持謝家的中饋,那教養嬤嬤也頗為欣慰,就湊到繪懿的耳邊悄聲道:“王妃吃得是虎狼之藥,治表不治裡。二夫人要趁現在的功夫,趕緊將謝家上上下下都摸熟絡了。到時候就算王妃不在了,二夫人這主持中饋之責,就沒人拿得走了。”

繪懿點點頭。

王妃能好得這麼快,自然跟繪懿在王妃的藥里加得料有關係。她給王妃侍疾的時候,就將那藥粉藏在指甲裡,趁把藥從藥罐倒在碗裡的時候,偷偷彈了進去。

這些藥粉,能壓制住王妃的真正病因,讓她表面上好得快些,其實內里正加倍消耗,過個一年半載,可能就不行了。

拿著帳簿和舊例看了一會兒,繪懿就覺得這謝家在王妃手裡,真是過得很省。也難為謝家另外四房嫡系,居然沒有爭過待遇問題。

謝順平在外面忙完事,回家來吃午飯,就聽說了繪懿要正式主持謝家的中饋了,也十分歡喜。

進了屋子,謝順平見繪懿還在看帳冊,便給她端了一杯茶過來,道:“先喝點茶,醒醒神再做。”

繪懿忙起身給謝順平見禮,又道:“世子爺回來了,怎麼不吱一聲?”又嗔怪外面候著的丫鬟不盡心盡力。

謝順平拉了她在身旁坐下,道:“不關丫鬟們的事兒。是我讓她們不要驚動你的。”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傳了午飯。

用完午飯,繪懿就想到今兒在帳冊上看到了年例,便問道:“咱們謝家的年例,都是正月裡才發上一年的。如今都二月了,還沒有得。這是怎麼一回事?”

謝家的年例,其實是謝家嫡系五房每年的分紅。因為謝家如今還沒有分家,所有謝家產業的收益,都是按比例,分給謝家各房的。平日裡每個月的月例,是維持各房的日常開銷,而每年的年例,便是各房真正的進項了。

說到這個年例,謝順平的臉色就陰沉下來,道:“今年的年例,說不定就發不出來了。”。.。